风衍打横抱着凤归,大步流星朝内屋的雕花大床走去。
眼下情景,凤归焉能不急?虽被封住内力,但拳脚功夫仍在。一手掐着风衍臂弯,仗着腰身柔韧,抬起一腿就往风衍耳上颞穴踢去。
颞穴位于人首两侧,眼额之后,颧弓之上,眉际之末,乃死穴之一。若击中,轻则昏厥,重则殒命。
与此同时,凤归身子外倾,
“古人云,美人如蛇蝎,诚不欺我。”风衍揶揄一句,见招拆招,从容不迫。
单手上下应付自如,被掐的那手始终紧扣着凤归腰间,脚下步伐依旧,三两步到得床前,将怀里不安分的小豹子一扔,倾身而上。
捏着凤归白皙的脖颈,强迫他抬起头,黑曜石般的眸子里迸发出熊熊烈火,几欲燎原。
解开腰带扣,抽出腰带,提到凤归眼前,似笑非笑地道:“瞧瞧,鞭子、钢针、火折子,原来阿凤还有这等嗜好。”
凤归沉默以对,眼里藏了针尖,直欲扎死眼前恶徒。
随手将腰带扔在地上,掌心下移,摸出大腿处藏的那把匕首,在手里转了个花,“这匕首品相不好,扔了也罢,改日本座赐你一把好的。”语毕,当一声响。
凤归剧烈挣扎起来,用额头去撞他肩膀,一副豁出命的疯狂模样。
微拧眉头,风衍贴着他耳边,不满讽刺道:“小打小闹,本座权当是情趣,若是过了……”
掌心移到咽喉处,摩挲着,五指慢慢收紧。凤归呼吸渐渐困难,脸色涨红。
“美人你有所求,本座亦然。只要你乖乖呆在本座身边侍奉,本座可以给你一切你想要的东西。”
松开手后,凤归喘了喘气,咳了几声,眼角噙着泪,大笑了三声,看向风衍,“若我想要你的教主之位呢?”
凤归眼里的狠劲在风衍看来,别有一番可爱滋味,勾勾唇角,“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本座这位子你拿去便是。”
打开床头的暗格,取出一个小瓷瓶,风衍咬开瓶塞,将瓶子里唯一的一颗药丸倒进嘴里。
迅速退出,手上一捏一抬,这药丸就进了凤归肚子。
“嘶——”舔舔破了的下唇,风衍挑眉,“牙口倒是利索,属狗的不成?”
干呕几下,吐不出来,凤归怒瞪,“你给我吃的什么?!”
“乖,初次难免遭罪些,吃了它会好受点……”
“你竟然给我吃这种药!”凤归怒吼,瞠目欲裂,“风!衍!我唔……”
挣扎反抗被一再镇压,没有内力支撑,那几下跟猫抓挠似的,不过增添几许趣味。然,心口上撕开的痛,恨意蔓延,浸入骨髓。
不知何时,药性渐渐上来,
血肉模糊,几乎咬下一块肉来,凤归一字一顿,冷冽刺骨,“风、衍、他、日、我、必、取、你、狗、命!唔嗯……”
此仇,此恨,不削其骨啖其肉,此生枉为人!
五指紧紧抓着床褥,力道几欲撕碎这床褥。手上青筋毕露,凤归心下几番挣扎,终是狠心逼着自己闭上眼,松开手。
启明星高悬东海之巅。一室靡靡,美人蹙眉而眠,冷衾披身,红唇微肿,眼角犹带泪痕。身侧之人垂首看着美人睡颜,手指轻触眉眼,抚过鼻梁,摩挲着唇畔,又缓缓移到脖颈。指尖逗弄着因呼吸而上下滚动的喉结。忽而,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指下添了几分力道。指甲在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美人似有所觉,眼睑动了动,但因先前实在累着了,此时半睡半昏迷,抬手挥赶恼人的蚊蝇,又沉沉睡去。
静静看了一会儿,风衍拿起挂在床头的黑绸金丝睡袍,随意披上后,轻手轻脚出门。
门外不远处守着的两位蓝衣侍女见是教主,立即躬身行礼,然,还未开口便被风衍制止。两侍女待教主出了合欢居,方才起身,彼此对视一眼,双颊泛红,如映上朝霞一般。
蓝衣侍女是教中的一等侍女,侍奉教主身侧。琴棋书画兼修,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拿针可女红,拿剑可御敌。然而,再全能的侍女也终究是个未出阁的丫头。耳聪目明,听了一夜墙角,这会子瞧见教主就披个睡袍出来,自然臊得慌。
风衍去了风华殿后的一座小丘。清风带走身上暗香,风衍静立在那里,看着东方的启明星慢慢落下,一轮红日渐渐升起。
明知不该碰,明知对方心怀不轨,他却……
原他是不信的,所谓一见钟情,不过是世人为自己的风流多情找的借口。红颜枯骨,那一层皮囊再美,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样腐烂成泥。
今日方知,爱上一个人,一见足以。
刹那心动,心之所系,情之所牵,由浅及深,以至于最终,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心怀叵测也罢,怨恨仇视也罢,若唯有如此方可留住他,风衍宁为真小人,不做假君子。
合欢居内,雕花大床。
风衍离开后,美人眼睑微动,握着蚕丝冷衾的手猝然一紧,一股杀气四溢而出。少顷,松手,敛了气息,再次陷入昏睡。
门外侍女忽觉一冷,紧了紧衣领,疑是风过。
这一睡,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凤归一睁眼,眸中尽是锐利冷光。待意识回笼,便敛了神色,忆及昨夜,眼里泛起丝丝杀意,当即一把坐起。那一瞬间,眉头紧蹙,额上冒出一丝冷汗。身子仿佛被马蹄来回踏过,尤其后腰,好似折断了骨头,动一下就似乎能听到骨头的咔咔声。
呆坐了一会儿,身下麻木了的那处倏然有异,凤归登时黑了脸。
“本公子要沐浴更衣,传热水进来。”一开口,声音低沉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