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衍回首凝视着浔欢,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教主,和风堂有刺客混入!”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清风袭来,瞬间让风衍清醒了很多。微蹙了下眉,一把拂开浔欢扯着他衣袖的手,往门口大步流星走去,“情况如何?”
右护法连忙汇报,“副教主已将刺客拿下,我等恐有同伙潜伏,故正在派人搜查。”
“本座去看看,你留下保护浔欢公子,自己小心。”风衍提醒了右护法一句,径直往外走。
“诺。”右护法看懂了教主的暗示,显然是怀疑上浔欢了。
浔欢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风衍毫不留情地离开,只觉得胸口一阵抽痛,又猛地咳出一口血,摇摇欲坠。
“得罪了。”右护法动作迅速地三两步上前扶住了浔欢,点了他几处大穴,以内力护住心脉。
一手搂着浔欢的腰,掌心抵在他胸口,这番举动,过分亲昵了。无论教主喜不喜爱,浔欢名义上都是教主的人,他作为外男本是不该过于接触。可,此时屋内无人伺候在身侧,浔欢又忽然发病,他若不救,岂不是害了他性命?
浔欢原就是勉强撑着一口气,现下支撑着他坚持下去的人走了,再也没了抵抗体内毒性的斗志。双眸迷惘黯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咬着牙看了扶着他的右护法一眼,气若游丝地开口,“你走……”
才说了两字,又是一大口血喷了出来,血中透着一丝幽蓝。
毒气攻心,不消片刻,浔欢便彻底昏迷。
右护法眉头紧拧,看如今这样怕是不行。扶着人坐到床上,双手贴着后背,加大了输入内力的量。他的内力本是偏寒性,有清心凝神的功效。可不知为何,随着内力的输送,体内却便得躁动,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前冒出。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起儿时的一些事情。那时教主和夫人还在,夫人牵着少主,带着他和小宁子,经常去山下的小镇里。夫人最爱吃街上的糖葫芦,而他们几个小的,则偷偷溜出去买酒喝。
清酒的味道一点都不像这酒的名字那么清淡,反而辛辣难以入喉。
可那时羡慕大人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情,他们硬是你一杯我一碗地,三人把一坛子酒给喝了下去。后来夫人带人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醉得倒在别人家谷堆里呼呼大睡。
回教后,他们自是被教主一顿责罚,加重了训练,扔进了林子里,与潜伏的暗堂斗智斗勇。他们好不容易坚持了五六天,就快结束时,却很不凑巧地遇到了三只觅食的恶狼。
当时为了救他,小宁子腿上还叫狼咬了一口,至今那到伤疤都还在。最后是教主亲自抱着筋疲力尽的少主回去,夫人看到他们三惨兮兮的模样,当场就掉金豆了,狠狠训斥了教主一通。
忽然,画面一转,脑海中又浮现出小宁子长大后的样子。
在同僚属下前面一本正经的左护法,私下里却像个长不大的顽童,往往被他一句话就气得跳脚,傻乎乎得可爱。
回忆中的点滴都仿佛是甜蜜的,右护法一想到小宁子得意洋洋的小表情,便觉得有些热。眼前的景象似迷蒙了起来,仿佛看到小宁子对着他招了招手……
和风堂。
待教主赶过去的时候,殿外的戏台子已经被七零八落,台下躺着的几具尸体也被收拾掉,只剩下了血迹。原本听戏的教众已被遣散,左护法一脚踩在花旦背上,语气略惋惜又冷漠地询问,“说吧,山上接应的人是谁?好好的一副嗓子,可别为了不值当的人给毁了。”
演花旦的男子衣衫凌乱,跪趴在地,脸上的妆花了,嘴角挂着血迹,抬头看向左护法,冷笑地回道:“在这里,奴认识的人只有纪大人您。大人叫奴如何说?”
左护法的确听过几次戏,曾经也颇为欣赏这位,可如今,他们的戏班子里出了刺客……
“给你机会你自己不要,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这张嘴以后就别再开口了。”左护法冷眼扫过这不识趣的东西,瞥了眼身后的部下,“给他喂下去。”
“诺。”白衣教徒示意另外两人抓住花旦的肩膀,卸了他的下巴,白衣教徒捏着他的嘴,将一块烧得通红的碳硬生生塞进,手上一抬一推,帮对方咽下,再将下巴安了回去。
剧烈挣扎的花旦一被放开,就对着喉咙又抓又挠,痛得全身痉挛,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教主对左护法的做法不置一词,只扫了一眼,便往殿内去。
和风堂内倒是比外边安静许多,众人一见教主进来,当即跪下行礼。
“参见教主——”
风衍走到台前,看到地上的三具被绑着的尸体,又瞧了眼唯一还活着的一个,“就是这个?”
“回禀教主,刺客欲刺杀副教主,已被当场擒拿。这三人是服毒自尽的死士。还有一个,恐……”左右护法不在,大长老伊铭赟当先出列回禀情况,说到最后一个活口时,大长老隐晦地瞄了眼凤归,欲言又止。
“说!”风衍不耐烦地道。
“此人,恐是副教主旧识。”大长老这才把话说出,还略带歉意地瞟了眼凤归,好似自己是迫不得已才说出,并非故意要陷副教主于不义。
这一套表情倒是不错,只是风衍却懒得理会,走到被绑成了粽子,嘴里还塞了布以防咬舌自尽的刺客面前。瞥了他画着佞臣脸谱的脸,似踹垃圾般随意将人踢到台下,又走到凤归旁边,牵起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温和询问,“可有被伤到?”
“教主多虑了,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可能伤到本公子。”凤归不屑地瞥了眼因他这话而气得瞪大了眼的刺客,嘴角冷冷勾了勾。
“查清楚刺客是什么来路了吗?”
“老熟人了。”凤归说道,从桌上顺手提了一壶酒,走到台下,对着刺客的脸,浇了上去。
刺客脸上画的妆一点点被冲掉,露出一张叫人意料不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