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某在凤陵之时,引花某设下幻境让他师徒二人入局之事,是您的意思吧?”
宋寻清听了,立刻承认。
“不错。”
花满楼闻言一怔,继而满腔怒火。
“宋寻清!我招你惹你了?”
花满楼气坏了,身形化作一道道鬼气缠住宋寻清,可也仅仅是将他围住,那鬼气却半分都触碰不到他的身体。
“你那师妹可是将我数十年来所敛的宝物都给吸收了,那些东西,能买下你一座大缥缈峰!宋寻清!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荡平你这玄云山!”
宋寻清气死人不偿命:“行啊,有本事你就来。”
花满楼更气了,可他修为不如宋寻清,浑身鬼气竟也不能奈何他半分,真身像头发怒的狮子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宋寻清却似乎对他这副炸毛模样恍若不觉,他的目光落在后山的禁忌之渊上,忽地一变。
他紧紧盯着那处,抬手御剑。
“花满楼,回头帮我一个忙。”
说罢,头也不回,径直冲着后山禁忌之地飞去。
“宋寻清,你还有脸叫我帮你,你——”
花满楼再次被他气得要死,正要追上去,只听风声将一句话送至他的耳畔:
“造梦神君,被流放下仙界,你就真的甘心吗?”
花满楼一愣,即将消失的身形立刻聚实,一动不动地站在山崖边。
造梦神君,这个曾经伴随了他大半生的头衔,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被人这样称呼过了。
甘心吗?
他不知道。
这么多年了,他从未想过再回上仙界,他如今活得风流快意,反正都是鬼了,又不能投胎,索性就看尽这世间人情冷暖。
当年被流放下界的罪神何其多,还记得那件事的又有几人呢?
看着宋寻清逐渐消失的背影,花满楼咬咬牙,追了上去。
-
谢灼再次追上祝鸢鸢时,已到了一处悬崖。
悬崖之下是焚魔窟,乃万物不生之地,径直通向九幽冥海,煞气升腾时,深渊之上便会浮起无数赤金符文。
这里是玄云山的禁忌之渊,平日鲜少有人踏足,层层叠叠的禁制在空中张开,守护禁忌之渊的长老被惊动,纷纷朝这里赶来。
谢灼越靠近这里,他的身体就越发抗拒。
前世他被温执玉逐出师门时,就是在这里将他打入九幽冥海的。
这个地方是他的梦魇,是他内心不可触碰之痛。
对方将他引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难道打算将他打入深渊不成?
胸口上的刀伤隐隐作痛,胸口血气翻涌,他强行咽下那口血。
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他没有迟疑地跟了上去。
“主、主人,我已经将他引过来了,接、接下来该怎么做?”
祝鸢鸢站在悬崖边,战战兢兢地等着脑海中的神秘人给她指示。
谢灼还在继续朝她走来,她却已经吓得腿脚发软了。
粗噶的声音过了很久之后才传来:
“把他打下悬崖,如果任务完不成,你也不必活了!”
“我根本就无法调动温执玉的神识和灵力,怎么把他打下去?”
祝鸢鸢都快吓哭了,“他已经知道我不是温执玉,一定会杀了我的。”
神秘人冷笑不已。
“那就要你自己想办法了。”
祝鸢鸢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神秘人的声音,抬眸又看见谢灼满身杀气朝她走来。
焚魔窟内煞气冲天,罡风如利刃般向上席卷,呲啦一声,裙角被撕裂了一块。
祝鸢鸢顿时白了脸。
温执玉这身法衣可不是普通货,她仅仅是站在这里,裙角就被罡风撕裂一块,要是掉下去,还不得被撕成碎片?
她立刻用黑潮化出了一柄利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站住!你不许再往前走了!”
祝鸢鸢用了点力气,利刃抵着温执玉的皮肤,渗出了点血珠。
她怕死不假,可她更怕自己真的魂飞魄散。
这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否则神秘人也不会让她引谢灼到这里来。
她根本不知道谢灼与温执玉之间有什么,但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觉得他很在意她。
嫉妒使她面容扭曲了几分。
谢灼见状,果然停下了脚步。
他咬牙切齿:“你要干什么?放下刀。”
“谢灼,你听着,温执玉和你之间,只能活一个。”
祝鸢鸢在悬崖边稳住身体,一边留意着身后的情况。
“如果你从这里跳下去,温执玉就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如果你不跳,那死的人,就是温执玉。”
她说着,身体又向后移动了一步。
半步已踏入深渊,谢灼的心都揪了起来。
他方才已经发现了,他的师尊还在那具身体里,她没有死去,只是在沉睡。
他必须要想办法把这个女人的魂魄从她的身体中剥离,才能把她唤醒。
见他似乎犹豫不决,祝鸢鸢冷笑一声。
“原来你对她的在意也不过如此。”
短刃用力刺穿温执玉的皮肉,鲜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流出。
“还没考虑好吗?”
“是温执玉跳下去,还是你跳?”
她笑得恶毒,脸上满是报复成功的快感。
眼前这个人,她知道他以后会有多强,只是,这样强大的人,凭什么属于温执玉?
她想起自己悲惨的前世,随着手下用力,更的血流出来,顺着她的手臂滴落在地。
“实话告诉你,她就在这具身体里沉睡,若是我就此坠崖,她肉体凡胎,根本就活不成。”
谢灼没有说话,眸子微敛着,沉沉的眼底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又向后退了一步。
碎石落下,瞬间被崖底的罡风绞成粉末。
“谢扶烬,你到底跳不跳?”
谢灼收敛了周身的杀气,一步步朝着祝鸢鸢走去。
“别动我师父。”
“我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