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的他,看着比平常讨喜了不少。
起先他确实挺讨厌苏子俞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觉得他好像没之前那么讨厌了。
果然,人非草木,相处久了终究会生些感情,只可惜他们生不逢时。
此生无缘,下辈子再做兄弟。
姜晔把苏子俞抱到床上,将被褥盖在他身上。自己去柜子拿了件衣服披上,坐回书桌前看书。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外人在,他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看书都看不进去。
既看不进去,姜晔将书放回桌上,抬眸看着躺在他床上的苏子俞,睡颜格外的乖巧。
不知为何,看着苏子俞他竟生了一股强烈的念头,想将这样的他画下来。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姜晔心里是颇为抵触的,耐不住手跟着心走。
他将宣纸铺平,笔尖沾了沾墨汁,看着苏子俞开始作画。
也罢!
他迟早要死,留一幅画像在也未尝不可。
毕竟相识一场,日后想起他,看着画像也可悼念。
苏子俞是这东蜀国,唯一待他好的人,虽然他的好是掺杂利益的,但他也在其中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实意。
在东蜀国六年有余,他见惯了皇宫的勾心斗角,在国师府这段日子,虽平淡却也惬意。
若非他背负着国恨,不是没想过同他留在此处一辈子。
每当他有这样的念头,就会梦到国败时那血流成河的场景,东蜀国的人带着他,从他子民的尸首上踏过。
那尸山血海的场景,在他脑海中足足烙刻了六年,日日鞭挞他向前。
这一仗他必须赢,他与父皇、母后整整六年未见。他蛰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血月那一天。
苏子俞是东蜀的国师,不除掉他终究是个隐患。
他近些日子为炼丹耗费了不少心神,他此前计划便是,趁苏子俞虚弱之时取他的命,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姜晔将视线从苏子俞脸上移开,捏笔的手紧了紧。心里一再告诉自己,再等等。
待苏子俞将丹药练成,最虚弱之时直接一击毙命。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他,若他贸然出手定会打草惊蛇。
姜晔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笔画完。
他缓缓将眸子闭上,想让自己心情平复些。
姜晔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同苏子俞有国恨家仇在,下手时切勿留情。直接一击毙命,于他而言也是解脱。
待苏子俞死后,他会以北淮国最高礼仪下葬他,以还他对他的关照之恩。
苏子俞睡梦中一个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糟了!
他竟睡着了。
苏子俞起身下床,姜晔拿着空碗丢给他:“喝了。”
他顺手接住,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苏子俞拿着碗离开姜晔房间,就见馨儿慌慌张张朝他跑来。
“怎么了,如此慌慌张张?”
馨儿这遇事慌慌张张的性子,何时才能改。
“师父,正厅有人找你。”
“何人?”
馨儿在他耳边小声轻语了一句,苏子俞听到她的话眼里多了一抹诧异。
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