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将望远镜放在怀里,淡淡说道,黄德道留下的心理阴影,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他就算化成了灰,自己也认得他。
~何常听令。;
~在。;
~你去,将他拿下,生死勿论。;
~得令。;
何常站起,对着身后挥了挥手,带着一哨俘虏编成的寨兵就要冲出去,却再次被吕蒙叫住。
~何常,咱初次见你时,只觉你是个见风使舵的无胆鼠辈,
可夺炮路上,你有勇有谋,屡次让我们化险为夷,让咱刮目相看,才知你也是一等一的好汉子,
日后,还望你我能共襄盛举,才不枉男儿之身世间一遭。;
何常重重点头,随即哈哈大笑道:
~儿郎们,随我杀敌呀!;
寨主说咱是好汉子,这皇上算是没白叫,投降的正好,
今日就让他瞧瞧咱先锋营统领的本事,以前那是不稀罕给清狗卖命,可不是贪生怕死。
黄德道身边亲信都是恩养多年的家生子,忠诚没问题,又自小习武,
不过二十余人,但见对面穿的五花八门,一看就是乌合之众,
人数虽然多过他们,依然没放在心上,留下几人护卫,
其他人排成雁形阵,直接杀了过去,当先的两人自负勇武,就想先解决了那个打头阵的,
此人跳腾的最欢,装扮与后面贼匪一样,该是这群匪寇的头领,脑袋光光的也没辫子,看着实在不讨喜,
只要宰了他,其他人不足为虑。
~来的好,
何常大喊一声,抡起长刀一刀一个砍下脑袋,心里耻笑不已,这两人不好好待在雁形阵里,
跑出来寻死觅活的作甚,当真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也敢在爷爷面前炸呼。
兵是将之胆,将是兵之魂,身后心有惧意的寨兵一见何常这般凶猛,也嗷嗷怪叫着冲了上去,
这帮最早的俘虏在寨里好吃好喝,吕蒙从未苛待过他们,官兵攻打时,也帮过寨兵防御杀敌,
这次出来支援,不用吕蒙过多动员,就吵嚷着自己已等候多时,欲要上阵杀敌,足见人心可用。
被何常接连砍翻好几个,其余人心生胆怯之下,十成武力只发挥了一成,
瞬息之间,就被寨兵团团围住,砍杀殆尽。
黄德道见情势不对劲,当即便要溜之大吉,就见那个光头汉子扔下寨兵,孤身一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脚下速度更是飞快,
此人看着还挺眼熟,黄德道试着叫了一声:
~何常?;
~是你家爷爷我。;
~你这是投降匪寇了?;
~呸,咱哪是反正,你才是贼寇,你全家都是贼寇。;
黄德道已经知道寨兵勇武,对官兵的失败也感同身受,可就一天功夫,
你何常就投靠匪寇也就算了,这是哪来的脸皮出来劫杀前同僚,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匪寇,当真是厚颜无耻,
可眼下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叹声道:
~你不能杀我。;
~哦,为何?
何常嗤笑着看向黄德道,眼睛在其身上来回扫视,仿佛是说待会从哪下刀。
~你忘了吗?我还请你吃过饭了。;
黄德道刚说完,就觉眼前一黑,脚尖离地,才发现自己正被何常抓着衣领,
像是提溜小鸡一般,向前行进。
身边的两个护卫还想出手,被其一瞪,吓得扔下兵器,转身就跑,正好撞在赶来的胡承宗手上,被砍倒在地。
何常提黄德道在手,也不影响脚下步伐,一路来到吕蒙面前,将其扔在脚下,单膝跪地道:
~卑职以擒下贼首,特来复命。;
黄德道脑子昏沉散乱,到了此时,依旧不敢置信这几日种种经历,
挣扎着要站起身来,被身后赶来的李时节一脚踹倒,要不是胡承宗拉着,只怕此时就要身首异处。
~能动的抬着不能动的,回营。;
妇孺由韩茯神来安排,她是女子,又是大夫,这方面刚好,无需自己去操心,
李时节丧子之痛,吕蒙安慰了半天,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反而更加悲伤,也是词穷无话可说,
他还未成婚,更不说有孩子,无法对其感同身受,只能让其先回去休息,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悲剧莫过于此。
黄德道反绑在校场上示众,吕蒙过去时,那里已被围的水泄不通,身上被石块砸的到处是血,
脸上乌黑青肿,辫子也不知是谁,给直接撕扯了下来,带着头皮,模样甚为凄惨。
~李勇可在?;
吕蒙大声问道,其人乃李时节长子,从兄弟俩名字上看,该是勇于任事的意思,
如今勇尚在,任却和刘汉云一样,牺牲在这场战事中,令人唏嘘不已。
~属下在。;
~黄德道犯我山寨,杀我同胞,罪不容赦,李勇,特命你将其斩首。;
~是;
李勇提刀走向黄德道,挥刀就要砍杀。
~我不服。;
眼看要被砍头,心里怨愤之下大声吼道,
正好李鋐叶华也跑了过来看热闹,被他看了个正着,叫喊声更大,看其面目,似乎冤愤难忍。
~我乃朝廷命官,征讨贼匪,何错之有,就算杀了你们的人,他李鋐叶华难道没杀,为何就能安然无恙?;
叶华见他指出自己,感觉与其相提并论颜面无光,害怕这些乱民一时激愤也要杀他,赶紧开口道:
~黄德道,你区区一乡下练总,也配称朝廷命官,当真是恬不知耻,
若不是你通风报信,与贼…他们里应外合,泄露官军机密,我如何会败?;
黄德道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指了指自己,又看向李鋐,满脸冤屈的说道:
~李大人,我对朝廷忠心耿耿,天日可鉴,如何会泄露军机,更不用说与这些贼寇媾合交往。;
不是你那就是我呗,李鋐面上道貌岸然,心里恨不得其立即去死,这媾合两字说的不就是本官嘛!
~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啦,四郎,你黄家世代忠良,为何出了你这个忤逆之子,
上愧皇恩浩荡,下愧黎民百姓,去吧,莫要多说!;
李鋐说完转头便走,仿佛不忍看他凄惨受死。
黄德道心痛的发狂,说我与贼匪媾合也就算了,怎的还成了忤逆之子,岂不是不忠不孝之人?
见那李勇拿起大刀就要砍,双目发红的大吼道:
~天日昭昭,天日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