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轩身为巡捕营官员,路遇行凶之事自然上心。他问店小二:“本地捕快为何不抓捕这样的行凶者?”店小二说:“你这话可冤枉了巡捕。怎么没抓,巡捕来查过,结果你猜咋样,一名巡捕在办案中被吓出病来了。前面的一个客栈,一天晚上,一名住店的美少妇不知何时被杀死在客栈杂物间里,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但这名美少妇是怎么被拖到杂物间的,没人知道。店小二只是怀疑那个白脸年轻男子,那脸白得像鬼一样。这人走路像飞一样,到店里见客人,待了一刻钟,又轻轻地出了客栈。见到杂物间的美少妇,店小二吓坏了,大叫一声,就跑进了房间躲起来了。还有一名住店姑娘,也是在晚上从客栈消失了,同来的家人不知道她怎么丢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丢的,就像谜一样,姑娘凭空消失了。那一天,店小二在客栈也见到了白脸青年。有人说,那不是鬼,那人是得了白癜风,脸才白得惨不忍睹。”店小二讲到这里,停下,往周遭看了一眼,生怕鬼突然降临。见四周没问题,他又胆战心惊地说:“有一天晚上子时,大街上一个醉汉追一个小姑娘,醉汉戴顶白帽子,高高的,尖尖的,小姑娘吓得大喊大叫,但没有一个人敢出门救她,我们也把门插上了,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后来咋样了。但我扒着门看到街上那个白影。有人报告了捕快,捕快迟迟不来。等捕快姗姗而来的时候,那个白影早没影了。我讲这些,是告诉客官你,晚上千万别在外面转悠,万一撞上鬼呢,到时候发生什么事情,谁能知道呀!”
徐小轩倒是很冷静,对店小二说:“你见到的鬼个头儿怎样?比我们高多少?”店小二歪着头,想了想,说:“其实,也没比我们高多少,就是那帽子太高了,显高。”徐小轩又问道:“附近可有扎纸活儿的?”店小二一指附近的一家店铺,门口挂着纸马纸驴。徐小轩和这个店小二告别后,五个人回了客栈,但那个鬼影在徐小轩头脑里挥之不去。
徐小轩心里有谱了。
子时,山海关的大街上行人寥寥,店铺都已经收摊,民居的窗口的灯光一盏盏熄灭了,曾经喧闹的街市变得安静下来。这时,在大街上突然出现一个花枝招展的矮小女子,头上戴着金步摇,身穿紫色熏貂,在街头招摇。不久,一个头戴尖尖高帽子的鬼从街巷里窜出来,直奔那娇小的身躯。就在鬼即将抓住娇小女子的一刹那,那个娇小女子突然身躯一扭,让那只手抓了个空,随之而来的是,鬼整个身子突然失去平衡,止步不住,几乎抢了个狗吃屎。还好,这鬼稳住身子,回身再次扑向那娇小身躯。哪知道,那个娇小身躯已经直奔鬼来,照着鬼的下颚就是重重的一拳,打得鬼的高帽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庞,原来是一个年轻人。只见年轻人神色慌张,脸部变了形,往后踉跄两步,稳住阵脚,摆出姿势,要与这娇小女子决一雌雄。两人就当街对战起来,你一拳,我一脚。想不到,年轻小伙居然连遭重击,一拳被打在脸上,白净面皮顿时红肿起来。女子又一飞脚,踹在年轻小伙的下巴上,把小伙子踹了个倒栽葱,倒在地上。女子冲上前去,照着他的面门就打,打得小伙子脸上鲜血直流,算是挂了彩。此时,在街道边,几个面色严肃的10个男子抱着臂膀,正在观战,他们看上去风尘仆仆,一看就是远道而来。他们一踏上山海关的大街,就赶上了这场对决。他们以为娇小女子要被痛揍,结果却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小伙竟然被打得面目全非。
这时,一个连鬓胡须、脸上带着伤疤的大汉带头鼓起掌来,一个清瘦书生等其他人也面无表情地鼓掌。那个娇小的女子拱拱手,笑道:“多谢各位鼓励!”众人一听口音,顿时脸色大变,此人不是娇小的女子,而是一个男子。再细看,这人不是抓捕吕留良等人的徐小轩吗?描眉画眼,也认得你!那个清瘦书生大喊一声:“兄弟们,此人乃是徐小轩,是京城巡捕,咱们先抓住他。”这个娇小女子果然是徐小轩,他乔装改扮成娇小女子,为的就是引出鬼来。10个旁观者突然加入战阵,徐小轩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武艺再高,好汉难敌四手。他迎着第一个上来的那个连鬓胡须,急速闪到大汉侧面,飞起一脚,正踢在大汉的侧脸上,大汉顿觉脑袋“嗡”的一声,踉跄两步,方才站稳。这时,吕留良和两个蒙面人上来左右夹击,徐小轩一个腾跃,退后两步。这时,就见两个侍卫已然站在徐小轩身前,拉开架势,准备痛击敌人。吕留良和两个蒙面人冲上前来,就被两个侍卫打翻在地。这时,那个连鬓胡须的大汉揉了揉眼睛,挥舞大刀又冲上前来,两个侍卫身形一闪,让过刀锋,一左一右,双战大汉,大汉一刀劈空,额头顿遭两记重拳,一只眼睛被打肿,一个颧骨被打出血来。吕留良一看,必须群殴!喊道:“兄弟们,一起上。”10个人围攻五个人,渐渐分出胜负,徐小轩这边阵形渐散,他们且战且退,退到了客栈里面,将门插上。
那个连鬓胡须的大汉一脚踹开客栈大门,店老板和店小二赶忙跑过来,说:“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大汉就是劫囚车的冯将军,他一把推开店老板和店小二,用警觉的目光扫视着客栈的房顶和屋里的阴暗之处。他手中举着大刀,一步一步谨慎地往里走,后面跟着那些蒙面的下属。当他走到一楼楼梯口时,突然从上面兜头一盆冰水,直浇得他浑身打颤。在寒冷的冬天,本来就冷,身上被灌了个透心凉,当时他就牙齿打颤。这时,从楼梯上又砸下来一个松木菜板,正砸在冯将军头上。顿时,冯将军被砸得满脸挂花,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他还想抬起身子坐起来,但身子一挺,又瘫软在地。吕留良一看,赶快让人把冯将军架起来。这时,从一楼的杂物间里突然射出一支利箭,直射在冯将军的额头,冯将军脑袋一歪,当场气绝而亡。吕留良一看冯将军已死,气势顿衰,但他还要拼死一搏,他大喊一声:“各位兄弟,为冯将军报仇啊!决不能放过这些鹰犬。”说完,他指挥着三名蒙面人一起杀向杂物间。哪知道,楼梯口又射来一箭,正射在一个蒙面人的后脖梗上,当即倒地而亡。吕留良眼睛红了,他带着五名蒙面人往楼梯口冲来,徐小轩挥刀猛砍,但架不住人多,被迫又退回楼上。
这时,杂物间的侍卫一人对付两名蒙面人,尚能应对。吕留良一见徐小轩退回楼上,指令留下一人盯守,分出四名蒙面人一齐杀奔杂物间。杂物间本来狭窄,空间不大。吕留良指挥这些人一齐猛攻,但侍卫英勇异常,居然在肉搏战中砍死两名蒙面人,最后自己身中多刀,血染征衣,壮烈殉国。这时,徐小轩和另一名侍卫又杀回楼梯口,箭无虚发,两名蒙面人当即倒在地上,只剩下吕留良和四名蒙面人望着四周,且战且退,退向门口,想夺路而逃。突然,从门口又杀来两人,利剑挥舞,仓促之间,两个蒙面人被刺倒。原来,曹寅和侍童被徐小轩藏在客栈马厩里,一旦徐小轩和两名侍卫出现不测,让曹寅和侍童自己前往京城。两人躲在马厩里,听得客栈里面杀声震天,曹寅就带着侍童来到大门,往里一看,一个白面书生带着四个蒙面人正在与徐小轩等人激战,他们出其不意,出手就杀死两个蒙面人,顿时,士气大振。吕留良一看大势已去,带着两个蒙面人奔大门杀来,与曹寅主仆激战在一起。徐小轩和另一名侍卫从后面夹击,吕留良本就怯战,一看情势不好,夺门而走,而两个蒙面人被四个人困住,死战,最终被刺死在大门两侧。徐小轩出门一看,吕留良已经骑着一匹骏马往京城的方向疾驰。徐小轩拈弓搭箭,一箭射去,箭身穿透了吕留良的暖帽,但骏马的速度一点未减。徐小轩只好由他去了,又回到客栈,店老板和店小二赶忙从柜台里面走出来,吓得脸色苍白。徐小轩冲到杂物间,只见那名侍卫浑身是血,胸口还插着一只箭。他泪水夺眶而出。他帮侍卫把眼睛闭上,说道:“好兄弟,你尽力了”。他转过头来,对店老板说:“我们是京城巡捕营的,刚才惊吓了店家,还望见谅。”老板和店小二都表示理解。徐小轩从里怀掏出20块银元,让店老板买一副上好的棺椁,安葬这名侍卫,待日后他回来接侍卫的灵柩回京。至于那些蒙面人,也请他们埋葬了。
然后,徐小轩让曹寅主仆回房歇息,自己和侍卫又走上街头去寻找那个受伤的鬼。循着血迹,他们来到了一个宅邸。宅邸里还亮着昏黄的灯,依稀有人影闪动,一个年轻人和一名老者正在说话,语气有些激烈。徐小轩和侍卫飞身上墙,又一跃,轻轻落到地上。徐小轩和侍卫两人蹑手蹑脚走到窗前,只听老者说:“少爷呀,老爷再三叮嘱,到了山海关,暂避风头,不要惹是生非。你就是不听啊!这又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让老身怎么跟老爷交代呀!”年轻人气哼哼地说:“我天生就喜欢女人,我爹也不是不知道。山海关的女人比京城的女人有味道,就像猫见到鱼,让给我怎么能忍住。这里的事,你就别跟我爹说了。我们过两天就回京城。看那个小个子巡捕,身手不凡,我们得避一避。这几天我呆在地窖里,只要你不说,谁也找不到。”老头说:“你呀,来到山海关,就没消停过,玩个女人也就罢了,玩完你还把人家杀了,能不惹上官司吗,老爷有多大的能耐能平得了杀人的事呀!少爷呀!你真是老爷前世的冤家对头啊!”
徐小轩听明白了,山海关的鬼就是这家伙。他杀的少妇也好,姑娘也好,都是玩完了就杀,这是一个变态恶魔。这样的恶魔怎能留在人间祸害良民。他一脚踹开房门,直冲到一老一少面前,年轻人一见徐小轩,认得是街上与自己厮杀之人,知道徐小轩的厉害,再加上还有一个帮手,知道抵抗也没有意义,当即跪下求饶:“好汉饶命,您要多少银子,就拿多少银子。管家,你去拿银子,给这两位好汉。”那老者也求饶说:“我们与两位好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两位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还望两位好汉饶命。”徐小轩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残害无辜?”年轻人说:“我父亲乃是急递铺的老板,我姐姐乃是洪承畴洪大人的夫人。”听到这儿,徐小轩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于是问道:“你为何无辜杀人?”年轻人面露难色说道:“我、我就是喜欢、喜欢她才杀她。”“真是作恶多端!”徐小轩怒喝一声。
突然,这个年轻人将徐小轩扑倒,并死死抱住,两个人滚在地上。年轻人两只手死死掐住徐小轩的脖子,侍卫一见,刚想上前解救徐小轩,那个老者操起身边的一根棍子,照着侍卫的头上砸来,千钧一发之际,侍卫眼疾手快,先把老者扑倒在地,同时双手紧紧抓住那个木棍,不让木棍落下来。这时,徐小轩被年轻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突然用手抓住年轻人的下体,用力一掐,年轻人一声惊叫,松开了掐住徐小轩脖子的手,用双手去掰徐小轩的双手,但徐小轩死死不放,疼得年轻人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连连求饶。徐小轩翻身将年轻人压在低下,这时,他迅速将年轻人两只手绑在一起。而那个侍卫也将老者制服。徐小轩让老者打开大门,押着年轻人走出大宅,奔向知府衙门。此时的衙门一片漆黑。徐小轩拍着大门,唤醒了衙役。衙役出来一看,见徐小轩押着一个年轻人,忙问情况。徐小轩告诉他,这就是山海关大街上的那个鬼。知府听到大门有动静,也从里面走了出来,知府一听情况,他正为闹鬼发愁呢,想不到,有人把鬼送到衙门来了,当然非常高兴,当即命衙役将这个年轻人押到大牢去,待明日细审。然后,对徐小轩又是一番感谢。
徐小轩从知府衙门回到客栈,已是丑时。稍事休息,天便亮了。四个人继续赶路。哪想到,到了唐山,居然卷入了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