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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二登万翠岛

正月初四,一轮圆月悬在半空,皎洁的夜光映照海面,就像在海面上镀了一层微微波动的金光。海风轻拂海面,远方的万翠岛就像月宫的方舟,在碧波万顷的大海上稳如泰山。

徐小轩、慕容铁等10名巡捕乘坐的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向万翠岛进发。此次登岛,不仅有巡捕营,还有禁军的部队,他们分乘三艘船只同时从东面、南面、西面登岛。索尼和隆科多下了死令,务必将“朱三太子”一举剿灭。皇太后可恨死这些不知从哪冒出的“朱三太子”,不止一个“朱三太子”,各地不断冒出一个又一个“朱三太子”,有的是为骗银子,有的是在闹事,呼朋引伴,为害一方,就像割据的土豪军阀。现在,朝廷下了死令,见一个杀一个,见十个杀十个,不漏掉一个。

这个号称“朱三太子”的周祺在古庙被索尼打败后,从隧道逃走,逃出洞口后,吕留良换上了他的黄袍,他穿上了吕留良的棉袍。实际上,吕留良等于替他去死,他含泪告别了这个忠心耿耿的愚臣,慌慌张张地逃跑,那两个随从护卫着他,终于气喘吁吁地逃到一个前明官员家。轻轻敲门,那个明朝官员开了门,热情地把他迎进屋里。这时,对面屋里的灯亮了,官员夫人的骂声也响起来了:“你这该死的东西,黑灯瞎火的,你就不能安宁安宁。看在我们娘俩的面子上,看在咱们家族的面子上,你半夜三更别折腾好不!”,官员的脸色异常难看,对“朱三太子”说:“太子,稍等,我去去就回。”然后,掀开门帘子,就去了对面屋里,接着就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然后,又传来砸东西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声、骂声,“你这该杀的,你不怕死,你忠心,我们家族这么多人的命就不要了!你滚吧!跟着大明朝滚吧!”周祺听出来了,人家骂的是他,担心他给人家惹来祸端。“周祺咬咬牙,带着两个随从告别了官员,出了大门。站在星光下,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独,他知道自己已经被世界抛弃了,他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他想回家,但他知道,自己的家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他往里钻。他怎么能自投罗网呢!无助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万翠岛。

那个美丽的岛屿,就像一个未开发的处女地。清朝官府还没有注意到这个原始状态的岛屿。占据那个岛屿的也是一个明朝的知府,他对周祺这个冒牌太子一直是毕恭毕敬的。那里也许能够容身。

于是,他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海边,此时已走得筋疲力尽了,脚底酸麻。一是担惊受怕,二是体力上从未行走过这么远的路,确实支撑不住了。他养尊处优好几年了,实在扛不住这样的体力消耗。傍晚的海边系着好几艘小船。海面没有封冻,海水微微摇荡着。他和两个随从用小刀割断绳索,总算弄到一艘小船。刚登上小船,海上就起风了,海浪一浪高过一浪。怎么办?走还是不走?

周祺回头望望夜幕下的京城,告别了!繁华的岁月!告别了!曾经的挥金如土的日子!以后,他只能隐姓埋名,既不能叫“朱三太子”,也不能叫周祺。全天下都在追捕“朱三太子”,好多人也在假冒“朱三太子”,“朱三太子”变成了一个骗子的代名词。周祺咬咬牙,还是登上了小船,抬头看看两个随从,灰头土脸,衣衫破碎,狼狈的样子。他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知道,这两个随从也无处可去,否则也不会跟着自己。还好,他们没有杀他,没有提着他的人头去领赏,可能也担心领回来的杀头令吧。他们两人已经和他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三人在浊浪滔天的大海上使劲划着船。风浪袭击着他们,浪花打在脸上比刀割还疼,大海一会儿把他们送上大浪的巅峰,一会儿又把他们送入海浪的谷底。生死的催逼让他们身上有了无穷的力量,浑身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浑身已经湿透了。毕竟是冬天,又结了冰碴,懂得他们牙齿直打颤。

终于,他们划到了万翠岛附近。周祺曾作为“朱三太子”来过此岛。岛上都是渔民,他们还穿着明朝的装束。岛上树木丛生,有百年的榕树,有银杏树,有柳树,有榆树,还有叫不上名字的树木。岛上的枯草有一人多高,夏天草里有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蚂蚱、田鼠、蚊子、虫子等。这些渔民就是岛上的原住民,他们世代以捕鱼为生,平时坐着小船出海捕鱼,他们手中的钢叉叉鱼特别准,瞄准海里游动的鱼儿,一个飞叉下去,鱼儿就被叉到鱼叉上。他们喜欢生吃鲜鱼。从鱼叉上抓起鱼儿,直接送入嘴中,用坚硬的牙齿把活鱼咬死,嘴上、腮帮子上都崩着活鱼的鲜血,带着一股鱼的腥味。这些渔民还与岛上的各种动物斗争,岛上有狼、猴子、狍子、狐狸,还有蛇。隔三差五,这些渔民与这些狼或猴子就展开一场激战。与渔民战斗的时候,三五条狼一起上阵,围着一个渔民乱转,而渔民手中的钢叉一投一个准,准能把狼的脖子叉透,当场毙命,但渔民没了钢叉,也会被这些狼死命咬住,被撕得粉碎。所以,一旦遇到狼群,渔民也会吹口哨呼救。听到口号声,渔民会从四面八方赶来救援,一看人多,狼就会四散奔逃。原来,狼也是很聪明的。这些渔民出生在岛上,生活在岛上,他们除了到海上打鱼,就没有去过更远的地方。他们脸晒得黝黑,身体非常健壮。他们常与过往的渔船交换物质。过往的渔船用酒、米、刀、锥子、针线、绳索、衬衫、棉袍换取他们的的海獭、鱼、狐狸皮等。交换都是在友好的气氛中进行的。

离万翠岛20里地外还有一个海岛,岛上也有原住民。万翠岛的渔民曾坐船去过那个岛,也想占领那个岛,结果双方发生激战,万翠岛的人被击退。那个岛上的人也来攻击过万翠岛,但也以失败告终。两岛上的人最终罢战,选择和平相处,偶尔还在海上互换一些东西。两个岛上的人知道和平相处的好处,至此相安无事。

顺治初年,万翠岛上来了一群穿着明朝服装的人,岛上的秩序就发生了变化。领头的是个大胖子,方头大耳,脸上泛着油光,约有50岁左右,他满脸横肉,看上去凶巴巴的样子。他到了岛上,就开始指挥那些人攻打这些原住民,双方在岛上进行了几次激战。岛上原住民用的是木棍和拳头,但那群人却用刀、箭和火绳枪,离得很远,这群人的弓箭和火绳枪就开射了、,原住民纷纷倒下,原住民知道了这些武器的厉害,吓得不敢再战,躲到森林里,一见他们就跑得远远的。后来,他们被这群人征服了,成了这群人的奴隶。

周祺知道,这个大胖子原是明朝的一个知府,叫胡万全,他的明军被清兵打败,他就逃到这个海岛上。万翠岛远离陆地,清兵只顾着清剿陆上的明军,对这些零星孤岛上的残存明军并未在意。于是,这些残兵败将就在岛上以原住民的身份生存下来。胡万全也怕清军什么时候杀过来,就逼迫原住民们在岛上修建了许多暗道和防护设施,加强了防御,尤其在岛上的森林中挖了许多陷阱。他们在岛上生活得很滋润。他们从大陆上带来了许多生活物质,足够在岛上生活10年有余。胡万全实际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岛主。

但他怎么能甘于当个岛主呢,他密切关注着时局的变化。偶尔他也坐船回到大陆上,一则购进一些生活物质;另一方面,也观察时局的变化。正是在京城里,他通过前明官员的引荐,结识了“朱三太子”。他虽然怀疑“朱三太子”的身份,但既然是明朝的官员,见到大家认可的太子,当然要恭顺有加,他也曾约请“朱三太子”登岛过一次。那次登岛,“朱三太子”受到胜过太子的礼遇,好酒好菜,胡万全还陪着太子坐船在海上畅游。但“朱三太子”嫌岛上封闭、枯燥,几天后就返回了大陆。

这次“朱三太子”被清军四处追捕,逃无可逃,他逃到了万翠岛。这是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地。当他三个人刚一登岛,“嗖”,一支弓箭擦着他的头顶射了过去。“别射箭!这是大明太子!”“不经同意,擅自登岛,就是侵犯!”对面传来别扭的方言味很浓的口音。“请你们向胡大人报告!我们是胡大人的朋友!对!朋友!”“胡大人的朋友?”对面停止了射击,“我们马上向胡大人报告。你们不许动!”

胡万全此时还没睡,正在书房读书,听到手下有人报告,说他的朋友登岛。他问:“哪个朋友?”属下说:“他自称是朱三太子。”“朱三太子?”胡万全皱起了眉头,“朱三太子怎么半夜三更登岛?也没事先打个招呼?”属下说:“可能是被清军追的,否则也不可能这个时间登岛啊!”“既然是败军之将,你们权且简单安置一下,就说我睡了。”“大人,按什么标准安置?是按太子的标准安置吗?”“什么太子,他就是个骗子,你们看着安置就行。我去睡觉了。”

周祺等了很久,终于回话了:“请太子进营吧!我们大人已经睡下了,权且委屈太子了。”周琦三人被领到一个院套里,显然不是第一来住的那个院子。屋子很狭小,土炕上也只能容纳三个人挤在一起睡。两个随从气得骂道:“真是狗眼看人低,居然给我们一个狗窝住,还让太子和我们挤在一起。这太不像话了!”周祺忙阻止两人。他知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世人原来就是这么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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