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王八羔子，怎么还没去挣公分？”说罢，李德的爹拿着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砸到李德的身上。

火辣辣的疼痛。

李德用手一摸嘴角，鲜红的血粘到手上。

是我亲爹吗？下手那么狠！李德心里嘀咕着，但是也不敢反抗。

这疼痛深入骨髓。

这样的挨打是家常便饭。

见李德还在那里没有动弹，李德的爹准备再用棍子去打。

“哐！”的一声，这一棍子竟然打到了母亲程英身上。

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李德，程英用身子护住李德，将李德揽入怀中。

李德的爹看到程英护着李德，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臭婆娘，看我不打死你们！”

他手速极快地抬起，然后在程英的脸上留下一道响亮的耳光。

程英的脸颊立刻泛起鲜红的颜色。

母亲脸上的巴掌印，显得格外刺眼，李德觉得那巴掌不是打在母亲脸上，而是打在自己的心上，火辣辣的痛，心疼母亲，心疼母亲为保护自己挨的那一记重棍。

李德看到母亲也挨打，对爹的憎恨又加了几分。

母亲程英心中压抑多年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打吧，使劲打，打死我们娘俩算了！”

“嫁到你家这么多年，当牛做马的伺候你，你好吃懒做，公分也不去挣，我程英嫁给你，真是瞎了眼了！”

母亲程英的这些话，更是激起了李德的爹。

怒火中烧，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眼睛里怒火中烧，像急了眼的兔子，到处寻找打人的工具。

邻居们听到吵架声，都来劝架。

“李德他爹别再打了！消消气！”

“是啊，再打就出人命了！”

……

离开这个家。

这个种子在李德心里种下了。

1961年，李德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山村，又穷又小。

那几年正赶上大挨饿，和李德一起出生的小孩有很多饿死的，幸好李德家靠吃奶奶院子里种的地瓜，躲过一劫。

李德的母亲程英也很勤劳，每天都在地里种田，挣工分。家里太穷了，只能靠种田收的几个仨瓜俩枣啥的来填肚子。

即便是这样，李德家里也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特别是到冬天的时候，还得把榆树扒皮，啃榆树皮充饥。

8岁的李德瘦骨如柴，穿着母亲改小的褂子、裤子，补丁摞补丁，瘦小的身体在肥大的衣服里咣咣当当。

李德的爷爷是一名军人，参加了抗美援朝，但是去了就没有再回来过，死在了朝鲜的战场上。客死他乡。

可是，李德的爹却没有继承爷爷的优点，却是好吃懒做，从来不下地干活，不去挣公分，反而对他们娘俩经常拳脚相加。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德慢慢长大。

9岁那年，李德又多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龙凤胎。

从此以后，他们家的生活更艰难了。

平时吃的清汤寡水，偶尔吃一次玉米面，李德也感到很奢侈。

李德的爹还是老样子，好吃懒做，本性不改。

有一天，李德家里突然来了一群人，把李德的爹五花大绑的就给绑走了。

李德没见过这场面，呆若木鸡的靠在小土墙上。

“怎么大白天就抓人呢？范了什么法？”母亲程英一头雾水。

“反动派！”一个高瘦的男人扔下这三个字，没有再说其他的。

反动派的帽子就这样戴在李德爹的头上。

没过多久，就听说李德爹死在了监狱里。

李德母亲程英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在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用扁担挑着两个双胞胎孩子，领着李德，连夜逃回娘家。

程英是怕有人把她们娘几个也给抓走了。

爹死娘改嫁。

母亲程英改嫁到娘家邻村，嫁给了一个有肺病的男人。

李德有了后爹，成了别人的继子。磕头跪炉子后就成了后爹家的孩子。

李德真是命苦，亲爹一点都不疼爱自己，后爹对这个儿子也不好，经常打骂，毕竟不是亲生，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愿意花两毛钱的学费送李德去学校念书。

挣工分、放牛，这就是李德的生活。

李德最喜欢的就是放牛，不用去干体力活，还能看废品收购站大爷给他的书。

虽然没有上过学，李德似乎有种超能力，认识了很多字，看书也很入迷。

这一天，李德又牵着生产队的牛去放牛了。看书太入迷了，入迷的都忘记了自己在放牛。牛自己吃着草，吃着吃着就走远了，不见了踪影。

等李德醒过神来，才发现牛走丢了。找了有三里地也没有找到走丢的牛。

这还了得嘛！！放牛把牛都给放丢了。

后爹知道了，气的火冒三丈，顺手抄起铁锨，朝着李德拍过去。

李德这次不再等着挨打，学聪明了，撒腿就跑。

李德后爹拿着铁锨就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喊：“你这个小兔崽子！把生产队的牛都给放丢了！看我不打死你！”

李德心里害怕极了，毕竟闯了这么大的祸，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心里有点发虚。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爷俩围着村子转起了圈。

村子路旁边有个池塘， 李德跑的时候一不小心脚下一滑，滑进了池塘里。李德在水里吓得直扑腾，手在抓脚在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水一口接一口，还是不断的进入了李德的口中，他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李德就觉得自己慢慢的沉到了水底。

旁边生产队干活的几个男的，看到这个情形，赶忙把手里的工具扔掉，跑过来一起将李德从池塘里捞了出来。李德的脸已经紫的发黑了，喝了一些水，肚子涨的鼓鼓的。

后爹也害怕极了，怕出人命。实际上李德已经嘎了。毕竟溺水之后，缺氧，十多分钟，时间有些长了。

可是他们都不会抢救的知识。

李德的二大爷看到这种情况，急中生智，赶紧用手抓住李德的脚脖子，让李德头朝下，倒立起来。

二大爷还命令旁边的人：“用手使劲拍他的后背！”

拍了十几下后，一股水流从李德的嘴里出来，带着泥，沙，还有青草。

李德得救了，清醒之后却不是原来的李德，而是生活在2023年的，年近四十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