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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夜深人静

程伽瑜觉得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倾斜,已经被那草帽客带到一棵大榕树下。

“小兄弟!你是什么人?打听皇宫干嘛?”那人推了推草帽,程伽瑜看这人脸面俊秀,高鼻侧目。当能算是一个美男子。

程伽瑜道:“大哥!我进宫去有事,你知道皇宫在哪里吗?”

那个草帽人仰起头来,缓缓的说:“小兄弟,宫中深如江海,鞑子皇帝和慈禧那老奸后心狠手辣。就算武林高手去了,也大多是有去无回。你小小年纪,进宫去干嘛呢。”

程伽瑜也不隐瞒,说:“我要去宫中敲登闻鼓,告那祸国殃民的李鸿章。”

草帽人想了想,说道:“就算你能进宫,也未必能见到皇帝。更何况鞑子皇帝也未必就会杀了李鸿章。”

程伽瑜道:“为什么?”

草帽人暴躁道:“因为鞑子皇帝和皇太后昏庸无道,还能为什么?你以为李鸿章是个坏蛋,那皇帝太后就是好人么?”

程伽瑜本来还想问一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他看那草帽人愤怒无比,生怕一句话说的他不开心,也像屋里的那个胖子一样,被他打上一顿。

草帽人悠悠的说道:“你想进皇宫,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去了也没用。”

程伽瑜听完高兴无比,说:“大哥,你也是去找皇帝告御状的吗?怎么会去了也没用?”

草帽人压低了声音说:“我今夜进宫,为的是刺杀鞑子皇帝。他已经被我杀了,你去告状又有什么用了?”

程伽瑜心头一惊,说:“你为什么要去杀皇帝?为什么不去杀李鸿章?你杀了皇帝我还怎么告状?”

草帽人道:“你是满人汉人?”

程伽瑜道:“我不知道。”

草帽人说:“怎么会不知道。鞑子皇帝残害中国已久。现在洋人都快把中国瓜分完了。我怎么不能杀他?杀了一个李鸿章有什么用?”

程伽瑜道:“杀了李鸿章,我的仇就报了。我师父就是被他所杀。可不是被皇帝所杀的,皇帝跟我没仇。”

草帽人怒不可遏,一把抱起程伽瑜,飞步就往前行,“是大汉子孙就不能忘了祖宗。国仇是大,家恨是小。先随我去杀了狗皇帝再说。”

他说话间已经奔出数里,程伽瑜心头害怕,说:“我不要去跟你杀皇帝,我要去让皇帝杀李鸿章。”

草帽人道:“我要杀皇帝的事情已经被你知道,你如果不跟我一起去,就会走漏消息。那只有先杀了你。”

程伽瑜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再说不去,他便要杀我。再说他武功这么高强,以后我求他去杀李鸿章,也未免就不是个办法。

当下不再说话,任由那草帽人携着他直往前行。

整整走了半个时辰,才见那草帽人停住脚步。他仰头望了望,天上月色微隐。心说:苍天助我!

放步溜到东侧,在门上轻轻拍了两下。他捏着嗓子,“快快不苦!快快不苦!”的学了两声布谷鸟叫。

只听门后传来“苦啊!苦啊!”两声人学的鸦声。

这是一种暗号,两人隔着大门,学鸟叫声对答。不同的鸟叫声中包含不同含义。

忽听呲枒一声,大门沉沉的开启了一条小缝。

门后闪出一个太监来,小声说:“释迦老佛已死。”

这一句话听的程伽瑜目瞪口呆,他自幼出家,若说别人的名号,哪怕是孔孟老庄,他也未必知道。可释迦牟尼是佛祖,程伽瑜怎会不知?

佛教中虽然称世间十亿诸佛,可那是一种佛门比喻罢了?真正的佛祖,只释迦一人。何况释迦尊者无生无灭,普度世人。哪有什么“释迦老佛已死”?

他心中正暗自惊奇,又听草帽人回道:“弥勒降临世间”。

太监道:“双林树下!”

草帽人道:“当来解脱!”

二人一起合掌,同道:“白阳世界大明天,吃素念佛拜神仙。”

程伽瑜对这两句话却不陌生。

佛教无论汉、藏,千百年来传承不绝,分成了诸多流派。无论哪宗哪派,都以同门相称。只有北宋时分出的弥勒宗,最为特殊。

这一派不知佛法,不读佛经,更不朝拜如来佛祖。他们根据佛经中现在佛、过去佛、未来佛一句,牵强附会。改拜未来佛弥勒。所以称为弥勒宗。

又因弥勒佛的佛号是阿弥陀佛,所以该教便把阿弥陀佛当做口号。专门吸收各地在家信徒,入教条件只有两条。一是吃素戒酒。二是每日颂念阿弥陀佛。

佛教本来要求僧徒出家入寺,到庙里隐居,专门研究佛法。弥勒教却没那么多限制,只要吃素、念阿弥陀。人人皆可入教。所以在民间发展极快。可是佛教自古便斥其为邪教。

弥勒宗自北宋中叶开始,利用其教徒势力,发动各种规模的武装叛乱不下一二千次。历朝历代对其深恶痛绝。

大约清代康熙年间,弥勒宗正式改称为白莲教。仍旧以念颂阿弥陀佛、吃素不饮酒为全教宗旨。

但为了使其行动合法,便在教义中增加了“反清复明”一条。

佛教各大寺庙,为了防止僧人误入歧途,一般在僧人入教最初,就会向他们讲白莲教的大概情况。

“白阳世界大明天,吃素念佛拜神仙。”就是白莲教徒们相见时的口号。

程伽瑜心头一震,“”没想到这草帽人,竟然是白莲教徒。师父口口声声,说白莲教是邪教,我落在他的手里真是羊入虎口。

那个人穿着官服,竟然也是白莲教人吗?白莲教势力真大。”

他不认得太监服饰,只见那人穿着和官员相似,把他也当做了朝廷命官。

只听太监和草帽人耳语了几句,忽然跪下道:“只听说今晚有兄弟进宫,没想到竟然是老教师来了。弟子拜见老教师!”

程伽瑜看那草帽人的面相,像是还不到三十岁,怎么会成了“老”教师?

草帽人说:“不必多礼!东西带来了吗?”

那太监身子一抖,又取出了一身太监常服,草帽人穿好衣服,戴上顶戴。就要跟那太监进门,忽然回身走到程伽瑜的身边,说“差点把你忘了!只有一身衣服,你没法打扮。戴上我的草帽,用布蒙脸,一路上千万不可说话。”

程伽瑜道:“你是什么人?”草帽人道:“我也不需要骗你,我是白莲教九门八会总教师——张天抗。今天便要去刺杀昏君。没想到和你小兄弟有缘,带你一起进宫走走。”

那太监道:“老教师,马前点多。别吹哨子,快取大货。”

张天抗看程伽瑜已经蒙了脸,拿起草帽在他头上一戴。回身便走。

那太监隐隐的瞧着这个小孩有些面熟,可一来时在深夜,程伽瑜蒙着脸面,太监瞧不清楚。二来此人被张天抗带着,太监又不敢多问。

三人悄无声息,趁黑摸进角门。只觉那门内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左右距离,只容二人并排而过。

这是宫中涌路,御膳房中到了杀猪杀羊的时候,在宫外杀了不放心,恐怕有人下毒。也会使肉变得不新鲜。所以就把活猪活羊,顺着涌路赶进宫里,择地现杀。

此处连太监宫女也很少走动,皇帝太后更是从来不曾来过。因此年久失修,地下青砖破裂不堪。

三人在涌路中磕磕绊绊走了两柱香的时间,才来到尽头。

太监领着他们向东一转,进了两道小门。忽觉眼前灯光璀璨。已经来到皇宫腹地。

程伽瑜借着灯火,看那夜幕下的紫禁城,红墙金瓦,气势恢宏。飞檐重壁,楼阁高耸。

光是在御道上的灯笼,何止千万?宫殿中更是火光明亮照如白昼。

太监道:“老大,风紧!别被狗咬了,往靠上去,得手了放个响器!”

张天抗点了点头,说:“扯呼吧!”

那太监便转身而去了,程伽瑜问:“你们两个说了什么?”

张天抗道:“这是江湖黑话。”

程伽瑜道:“他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我们到哪里去找登闻鼓?”

张天抗说:“宫里禁卫森严,他不能跟我们一起行走。我们直往北去,就能找到鞑子皇帝。”

程伽瑜眨着小眼睛,问道:“‘靠上’就是北?”

张天抗说:“你真聪明,以后入我白阳会怎么样?大哥教你黑话。”

程伽瑜不知道黑话是什么意思,他心想,白天说的叫白话,黑夜说的是黑话,这有什么好学的?

张天抗带着他径直向北,一路上值宿的太监大多打着瞌睡。竟然没有瞧见二人。

过了锡福门以后,忽听脚步响亮,一队侍卫正迎面走来。

张天抗害怕漏出破绽,手疾眼快,一把扯过程伽瑜来,趁黑塞进一个小空里,将他藏了起来。

那边听哈吉唐的声音传来:“深更半夜,什么人在那里走动?”

张天抗心头虽然紧张,但他知道若不开口说话,更会暴露自己。于是捏着嗓子说:“出来入厕的。”

哈吉唐伸灯笼在他脸上晃了一下,奇道:“咦?好面生,你是那个宫里的?”

张天抗从没来过禁宫,一开口便要漏出破绽。只得低头默不作声。

哈吉唐又问:“你怎么不说话?你什么时候进的宫?你师父是谁?”

张天抗绝不知道宫中太监还要拜师,每一个小太监都由老太监教授管理,他伸手一指,说:“我师父在后面。”

哈吉唐回头一看,身后除了几个侍卫以外,再也不见有人。

他惊起回头,已经不见了张天抗的踪迹。这一下让他头皮发麻,抽刀暴喝:“来刺客了!保护皇上太后。”

一众人压近来搜查,既不见了张天抗,又没见到程伽瑜。

原来程伽瑜就在这一刻之间,忽然起了飞智,趁着张天抗把他往旁一塞,转身顺着墙角跑了。

他抹黑向前转了几步,忽然间天上乌云齐散。程伽瑜心中暗笑,“苍天助我”。趁着明月当头,影森森望见前面有一处大殿。

程伽瑜年纪虽小,心思却是十分机灵。他见这处宫殿最大,想必就是皇帝住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挺身就往里进。

来在大殿之前,轻轻摇了摇门扇,见这门头上锁,“皇帝老子想必锁门睡了”。程伽瑜心念一闪,正要做计较处,忽听院外脚步腾腾作响。

他想皇帝若是在这座大殿中睡觉,才会在睡前锁门。那么外面进来的一定就不是皇上。“我再不能给人遇见,万一被别人再捉住了。可没有第二次逃出来的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程伽瑜回身急向旁边跑去。黑夜中道路难辨,突然咔啦一声,脚背微痛。像是被东西绊到。上身飞跌,已经栽进一座屋中。

他爬起身来就往前走,双手摸到一样柜子似的门把上,再也来不及多想,拉开柜门便藏了进去。

就在此时,又听房门吱呀一声,火光明亮,又有人进了门来。

程伽瑜屏住呼吸,留神听着屋中声音竟然是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前一人脚步沉闷,后一人却是脚步脆亮,踩的地砖嘎嘎作响。

这两人一男一女,一进屋中便即熄灭灯火。

忽听女子银铃声道:“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不怕给人瞧见吗?”

那男子说道:“怕什么,我们来这里已经数年。什么时候被人瞧见过?”

女子道:“万一被人看见,我们可是死定了。”

男子道:“你总是自己吓唬自己。你贵为太后,难道还有人能杀你?”

程伽瑜听男子说那女人是太后,心中也是一惊。他原本以为皇帝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太后是皇帝的娘,那么更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太婆了。谁知此时听那太后说话,竟似少女一般。

他凝神静气,听那男子又说:“几天没见,可叫我想死你了。怎么瞧不见纽扣在哪?点上灯来看看?”

女子道:“狗奴才作死吗?不准点灯……”这一句虽是嗔骂,语气却带着妩媚放荡。

程伽瑜情窦初开,已经略知男女之事。听着屋中动静,想是二人夤夜在此约会。自己则被堵在柜中,动弹不得。

他在柜中挨了半个时辰,才听外面鼾声渐起。于是松了口气,“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程伽瑜用手慢慢把柜门推开一条小缝,未等向外迈步。又听宫墙外喊声大作“抓刺客!别让刺客跑了!”

程伽瑜心动如电,不住念佛“我把你来哄啊!老子还没动身,就被人给看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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