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就看见那抹落寞的背影,领主又在暗自神伤了。
“领主,领主?”颛顼栗朝领主的视线望去,除了云什么都没有,领主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领主!”
孟流朔回过神,“怎么了?”
“夫子来了,就在正堂。”
“走吧。”孟流朔边走边问,“君上安排了哪位大人?”
颛顼栗稳步跟上,“王褐王大人。”
孟流朔在脑中搜索着这个人,“是从地方上调到皇城中的吧?”
“正是,王大人在皇城中任职还不到五年,也算临危受命,没想到领主连这个都知道。”
孟流朔刚想找借口解释,却被一声甜腻的叫喊打断,“栗哥哥!”
祝融知许小跑着奔向这边,仪态依旧端庄,“见过颛顼领主。”
“嗯?”孟流朔似乎看透了什么,打趣道,“你陪着郡主就行,夫子那边我自己过去。”
孟流朔越过祝融知许径直走开了,祝融知许忍不住嘟嘴抱怨,“你家领主的态度还真是冷淡。”
“领主只是不善言辞。”颛顼栗试着辩解,又问道,“知许郡主怎么想起来颛顼王府了?”
“三日后王后会在皇宫里举办踏青游园会,每年赢了比赛都会有奖励,今年的奖品竟然是王后苦寻多久的字画,出自西平远山居士之手。栗哥哥深知本郡主最喜欢收集这些,更何况是远山居士的作品,你一定要帮本郡主拿到。”
祝融知许越说越激动,颛顼栗一时无从拒绝,“远山居士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听说这位字画大家已经英年早逝了。”
“对,就是他,每幅真迹都是绝笔,本郡主一定要拿到。王叔有要事需要处理,不能前往游园会,所以本郡主只能来求栗哥哥了。”
“好吧,我会去游乐园会。”
“太好了!本郡主就知道栗哥哥最好了。”祝融知许烂漫一笑。
入了正堂,孟流朔迎了上去,恭敬行礼,“见过王大人。”
“颛顼领主。”王褐回以一礼,“即日起就由我来担任领主的夫子。”
“承蒙王大人教诲。”
王褐将一叠文书放在桌案上,“这是领主今天需要阅批的文书,都是颛顼部落的一些日常事务,我就在一旁陪着领主,你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会一一为领主解答。”
孟流朔坐了下来,拿起文书逐一看着,王褐在一旁的次座也跟着落座,处理自己手头的事务。
不过一会儿功夫,孟流朔悉数批阅完毕,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正重要的文书想必都送到颛顼子泓那里去了。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孟流朔跟在君上身边批阅的奏折都不在少数,几本文书怎么可能难得住他。
“王夫子,我已经批完了。”
王褐一声轻笑,似在嘲讽,“领主当细致批阅,认真思考每一件事该如何处理才是,有时决策不当,就会牵连整个部落的荣辱强盛,稍不注意便会出大事,后果很严重。”
“区区小事也值得浪费我的时间,等王夫子什么时候把颛顼部落真正需要处理的文书送来,再和我讲这些大道理吧。”孟流朔直接起身离开,丝毫没有理会满是惊讶的王褐。
王褐生气地站起身,颛顼领主竟然这么狂傲,想要成为优秀的部落领主,必须从小事开始,打好基础,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作为颛顼领主的夫子,他还是没带什么期望地揽阅了一遍桌上批阅完的文书,震惊不已,这真是颛顼领主批的?
条理清晰,决策得当,看得出来才干十分卓越,竟是王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常年待在远疆的世子竟然有如此大才,这般看来真的可以让颛顼领主试着批阅真正的文书了。
来到帝江王府,孟流朔本以为会遇到些波折才能进入王府,但夕月长老直接应下了他的求见,也没有推脱。
不过话说回来,夕月印并没有理由避开颛顼一族的人,她现在虽是帝江暮落的夫子,但说到底巫族长老才是她真正的职责,她也只会效忠一人,那便是君上。
阁楼建造的很是别致,假山奇异古怪,其间绿藤缠绕,流水哗哗,潭水清澈透亮,游鱼若隐若现,趣味横生。
“颛顼领主,里面请。”侍女引着他走入阁楼便离开了。
孟流朔寻着路,过小径转入一个梯台,夕月印正在上面喂养什么东西,走近一看,全是色彩斑斓的蛇,剧毒无比。
“夕月长老。”孟流朔行了个礼。
夕月印一个转头看向来人,放下了手中的小食盒,“颛顼领主,请坐。”
孟流朔一坐下,就被夕月印倒在杯子里的东西吓住了,无色的水里似乎有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很是恐怖。
“这是什么?”孟流朔怯怯问道,没敢喝下。
“活呛酒,是难得的珍品,可以延年益寿,颛顼领主尽管放心尝尝。”夕月印笑着端起酒杯,率先喝了一口。
“还是不了。”孟流朔只觉得一阵反胃,里面蠕动的东西让人恶心,同样是巫族中人,夕月印和长孤行的气场完全不同,一个带着邪魅,一个满是高雅,真让人琢磨不透。
“颛顼领主特意登门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孟流朔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红印,问道,“夕月长老可知道这是什么?”
夕月印瞥了一眼,语带揣测,“胎记?”
孟流朔冷笑了一声,“夕月长老为何要故意隐瞒,你不可能不认识红印上的符文。”
“我确实不知道。”夕月印依旧一脸淡然。
“这个符文出自巫族,你怎会不知?”
“是吗?”夕月印挑了一下眉,“是颛顼领主搞错了。”
“撒谎!我曾在巫族古籍上见过类似的符文,只是不知道具体意思,你不要妄图欺骗我。”孟流朔直接揭穿。
倒是小瞧了这个颛顼领主,真不是一般难缠,夕月印还是一口咬定,“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什么都不会说。”
“或许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孟流朔试探道。
“当然知道。”夕月印勾了一下嘴角,“你是颛顼部落的领主,颛顼零霜。”
孟流朔捏紧了拳头,他现在可以肯定,他之所以会死而复生,一定是夕月印在背后搞的鬼,她究竟想隐瞒什么?
一瞬,孟流朔绽开一抹邪笑,他最讨厌被人耍的团团转转,又怎会轻易罢休,“你费尽心机救我回来,若我死了,一切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一抹惊慌闪现在夕月印的脸上,她故作镇定,“你不会死。”
“你错了,我既决定了离开,再来一次也并无不可。”孟流朔在赌,若真的是夕月印救活了他,那她不可能对他的死置之不理。
夕月印神色未见波澜,“随你。”
意料之外的答案其实也在意料之中,孟流朔确实不想死,至少现在不想,他吃瘪地看向一旁,琳琅满目的书籍引起了他的注意。
孟流朔指向不远处的书楼,“既然夕月长老什么都不肯透露,那我自己查总归可以吧。”
“我拦得住你吗?”
“自然拦不住。”孟流朔径直上楼,夕月印没有阻拦,却面露忧神,叹了口气又恢复正常,他应该查不出什么,那些书并没有相关记载。
已近黄昏,孟流朔伸了个懒腰,朝窗外看去才恍然发现天色都已黑下来,这里的书真不是一般多,看了半天不过才冰山一角,猴年马月才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啊。
但是除了这样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夕月印死活不肯松口,还是得想办法撬开她的嘴,以后一有空就来这书楼坐坐,孟流朔不信这个邪,烦不死她也能给她添堵,总能得到点线索。
走出阁楼时已不见夕月印的踪影,或许是去吃饭了,说起来孟流朔也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并未告别,迈步离开。
刚入前院,突然出现的人让他避之不及,奈何又退无可退。
“你怎么在这儿?”帝江暮落大步上前,话语中带着怒意。
“帝江领主。”孟流朔略有心虚,“我来找夕月长老,这就离开。”
“你找夕月夫子能有什么事?”
“与帝江领主并无干系,你无需知道。”孟流朔不想纠缠。
“我警告你,这里不欢迎你,别再来了!”
“哼。”孟流朔语带挑衅,“我还偏要来,帝江领主日后恐怕会经常见到我。”
帝江暮落发狠道,“你敢!别以为有君上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为颛顼一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放肆!竟如此不知礼数,马上向颛顼领主道歉。”夕月印呵斥道。
“夫子。”帝江暮落一下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听不懂人话吗?”夕月印没有动容。
“颛顼领主,对不起。”帝江暮落说得极快,声音极轻,很是敷衍。
孟流朔一时觉得好笑,还是有人能压住这小子的气焰。
“望颛顼领主海涵,是我管教无方。”
“管不好就多管管。”孟流朔没好气道,甩下冷脸离开。
“你!”帝江暮落气不打一处来,“夫子,为何要让这家伙进来,他来王府能有什么好事!”
夕月印斥责道,“闭嘴!你太让我失望了,若你还是收不住脾气,我便自己去君上那里领罚。”
帝江暮落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学生知错。”
“颛顼领主只是来看书的,你不想见他就不要去招惹他。”
“看书?”帝江暮落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