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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心酸的走进婚姻

两个多月转瞬即逝,婚期如期而至。

那天凌晨四点多钟,承军背着一只自家腌制的火腿走在前面,瑞玉背着雪梅的一大包铺盖紧随其后。

铺盖是文秀要求带回家的。他在雪梅回去订婚期的时候嘱咐:“下次回来之时,记得把你的那套铺盖行李给带回来。等到举办你婚事那天,老家来的亲戚就会多了。到时候,家里现有的床铺就不够用了,可能还要打地铺的。”

通往一级站的羊肠小道崎岖不平。四野漆黑。灌木丛在暗夜中静立。雪梅背着小挎包,打着手电走在最后。深冬的寒风迎面阵阵扑来。

她默默地走着,不时凝望前面两个模糊的背影,心里既感慨又温暖。

感慨的是,这夫妻俩个尽管一再误会自己,直到现在,还在人云亦云的说自己有病,曾经捕风捉影的认为自己跟承军有暧昧关系,然而,却是心地善良的纯朴之人,他们不改要对自己报恩的初衷,始终能够对自己真诚以待。

温暖的是,自母亲去世以后,自己遭受的几乎都是风霜雨雪,这夫妻俩个的言行举止,对自己无疑就是雪中送炭。

雪梅一路感慨一路温暖,在夫妻俩个的陪伴之下一路急行,当太阳从对面的群山之巅冉冉升起的时候,终于抵达了山脚下的一级电站,登上了开往丽江的私人班车。

朝晖又在停车场等候了。

和往常一样,他一见到雪梅就哈哈大笑着迎了上来,随后便开玩笑说自己去医院输了二十二天的液,幸好现在身体已好得差不多了,否则连新郎官都要当不起了。

雪梅虽然为朝晖身体的康复而高兴,也为自己即将要当新娘而有那么一点儿小窃喜,但更多的却是强烈的不安,于是忙问:“得了什么病?”

他微微一笑,说:“只是鼻窦炎。”

雪梅的心这才稍微松懈下来。

俩人在停车场吃过午饭之后,朝晖高高兴兴的离去,雪梅则怀着一丝忧虑回到家里,毕竟,她对朝晖生病这事儿还是无法全然放心。

雪梅刚回到家,文秀就对她说道:“我不打算在酒店、活动中心、农家乐等这些地方摆什么喜宴。那样太麻烦了。随便找一个离家近一点儿的地方就可以了。二十多桌客人,根本不需要大操大办。我已经借了咱们家旁边一个什么私人小厂子的厨房和食堂了。我们父女俩个现在就过去看一下。”

厂子一进两院。

前院和后院都是由一所平房和三面石墙围成的。

前院的平房是打通的,放着一些零碎木材。

七八十平米的院坝空空如也。

后院的平房隔成两间。

里间是厨房。外间是餐厅。

一个泥砌烧柴灶几乎就把厨房给塞满了。灶里安着两个大铁锅和一个小铁锅。

餐厅里摆着三张大圆桌,满满当当占了整个空间。

前院和后院由一条水泥通道相连。

通道凹凸不平、裂痕交错,一辆三轮车勉强可以通过。

雪梅站在通道上,久久望着眼前的平房,不禁黯然神伤。

婚礼前三天,雪梅和弟弟雪强,还有其他几个亲友,到厂区里里外外进行了大扫除。

十来个人每天都忙到晚上八点多才得以休息。

婚礼前一天,所请的大厨来了。在她的分工下,所有来帮忙的都各司其职,忙碌开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朝晖请了一辆农用车拉了头已宰杀的肥猪挂礼来了。他们把猪肉卸在前院后匆忙离去。

这事儿,雪梅是听人说的,她连朝晖他们的面都没见到。

晚饭后,其他人陆续离去,厨房里就只剩下蒸饭的两位厨子。这两位厨子因为要泡米,才要回去得晚些。

雪梅见厨房里一下子变得冷清了,便留下来给她们作伴。

当俩人泡好米后,就和雪梅边烤火边聊起了天。

三人天南地北的随意聊了一会儿之后,其中一位厨师突然问雪梅是否打算回门。

她回答打算回门的。

这位厨师就说其实这事儿她们已经问过文秀了,但文秀告诉她们家里不准备办回门宴的。

雪梅沉默不语。

两位厨师面露不忍,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便异口同声的叹息道:“要是你妈妈还在,她是绝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独姑娘的。”

次日早上,六点钟的时候,雪梅就去婚纱摄影店做个新娘头。

到了九点左右,做好头发后的雪梅就去看朝晖的花车装扮好没有。

当她兴冲冲的走进花店,老板却告诉雪梅花车和人都被交警给带走了,还惊动了新闻记者。

她忙问是怎么回事。

老板讲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朝晖和他的两位朋友占道停车,交警要求把车给开走。三人不但不执行,反而和对方吵架,甚至还大打出手。交警一气之下,就连人带车给扣了,并且还跟一位当记者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雪梅听后,只觉气血上涌,嘟囔道:“想死的样子,去死吧。”

她转身离开,急走了几步,余怒未消,又狠狠补上一句,“去死吧!”

老板送雪梅出来,听到这些话,忙轻言细语的劝解道:“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新娘子对新郎说这种话就不好了呀,不吉利的。”

话一出口,雪梅就懊悔了,女老板的话更是让她忐忑不安。

她加快脚步到路边搭上一辆出租车,急忙往家赶去。

到了小厂门口,下了车,正准备进去之时,却见朝晖和一些人在家门口站着,花车和其他车辆成排停在路边,雪梅想起自己刚对他的咒骂,愧疚之情袭上心头。

她按住不安的情绪,急忙朝他走去,朝着始终望着自己灿烂而笑的朝晖。

当雪梅走到近前之后,万语千言竟如梗在喉,最后,只说出了一句:“朝晖,来了。”

朝晖没有回话,而是激动起来,笑得合不拢嘴。

他在自顾自的傻笑了一阵之后,才嘿嘿笑着看看旁边的朋友,又嘿嘿笑着望向雪梅,说道:“阿梅,你今天可真漂亮啊。你一下车,我就傻眼了,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就那么一直盯着你看,连口水都成串的淌下来了。”

旁边的朋友一听,又嘿嘿的笑开了。

他也跟着嘿嘿傻笑。

雪梅则怔怔的站着。

口若悬河的他口吃起来:“胸花弄错了……一忙乱,拿错了胸花……拿了两对。没办法……一对,我扔了。一对,这不,带来了。”

他指指自己的胸脯,随后把另一束胸花递了过去。

雪梅接过,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到:胸花多出一对,多不吉利呀。再说,哪怕把多出的那一对好好收起来也好呀,为什么还要扔掉呢。

随后,她端着装满红瓜子、花生和喜糖的圆盘,在小厂门口迎送进出宾客。

朝晖却有违常理,没有和自己的新娘站在一起端盘递烟,反而不知所踪。

两点半左右,待客礼毕,宾客差不多散尽,只留下送亲和迎亲的两拨人了。

等雪梅进到后院平房的时候,却见朝晖和一桌朋友正谈笑风生。

很快,她和几位厨师凑上一桌,吃这最后的一桌喜宴。

她以前每回去吃喜宴,见到的都是新郎和新娘并肩而坐,一副温馨甜蜜的样子,可是朝晖却是自己先吃了不说,还没心没肺的仍旧坐在原位,和一位朋友勾肩搭背,大谈特谈。

雪梅默默无言的坐着,不时望望仅隔一桌的男人,觉得有些陌生了,并不由得对他们以后的婚姻生活产生了几分忧虑。

出门的时候,礼炮齐名,雪梅站在花车旁边又想起了母亲,迟迟没有上车。

表妹芳草挽着她的胳膊,一边为她拭泪,一边说道:“姐姐,好可怜呀,不要哭了。”

二十分钟不到,花车就在离朝晖家门口约十步远的路边停下了。

雪梅下车之后,只顾埋头走路。

正在她有些晕乎的往前走着,朝晖突然从前面笑着跑了回来,直跑到雪梅前面,低声说了句:“我都忘了。这就背你。”

说着,迅速蹲在雪梅前面,背起就跑。

他一路跑到院子,正要凳上那几级石阶,往新房奔去之时,雪梅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待放下雪梅,朝晖直起腰来,边擦汗,边回头笑看。

进了新房以后,雪梅和几位伴娘就坐在床上休息。

然而,刚休息不久,芳草突然说道:“姐姐,哥哥朝晖在敬酒呢,看他笑得多开心呀。”

雪梅便透过粉色珠帘直望出去,只见朝晖正提着一个铝质酒壶,在为满院的宾客敬酒。

他还不时地停下来,歪着头跟这位说说,与那桌笑笑。

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敬酒是要新郎新娘一起完成的。

新娘端盘,新郎倒酒。一对喜人把喜酒敬上,感谢亲朋的捧场,一桌人则说祝福语道吉祥话,可是今天,朝晖却将自己抛之脑后,独自大包大揽了。

雪梅默然的望着朝晖,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不一会儿,伴娘和送亲的都出去吃饭了,于是,雪梅留在卧室休息。

她太疲倦了,想要寂静的坐会儿,喘口气。

然而,才过了几分钟,她突然看到公公亮东身穿一套灰色西装,外披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站在新房外面,弯着腰朝里面张望着。

雪梅很是过意不去,便急忙走了出去。

才刚走了两步,朝晖的几个女同事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嘻笑着跑了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就走,声称要和新娘子同桌吃饭。

坐下后,一桌人都还没来得及寒喧上几句,惠勤就突然出现了,她满脸肃容,把一杯冰糖水放在雪梅面前,同时把一块粉色围腰递给她,说:“你,吃完后,到厨房或什么地方帮会儿忙吧。”

吃完饭,雪梅正要去厨房帮忙,却听到总理在院子里大声的喊叫起来:

“没饭了——快取饭来——快添饭!”

此时,宴席已接近尾声,六十多桌宾客早已待了大半,帮忙的人也累了,有些懒散起来,因此,尽管总理喊了好几次,也没人理会。

雪梅想到让一桌桌的客人这样久等不好,就抬起个空蒸子朝门外走去。

刚走到车路旁边,就听到有人在说笑。

她不禁站住,隔着自己家的果园望过去,只见三四个妇女簇拥在邻居家的大门口,边晒着太阳边聊着天。

一个妇女问:“今天的新娘子怎么样了?漂亮吗?我在这边做饭,还没有见到一面呢。”

另一个妇女回答道:“漂亮呢,还相当漂亮。只不过,好像在说,她有一点儿病。”

“有一点儿病吗?得了什么病说?”

“可怜呢,听说她妈妈去世的时候,受了很大的刺激,晕都晕过去了好几次。”

“哦,新娘子在她的妈妈去世的时候受了刺激了吗?这个倒是可怜呢。”

“是呢是呢,这个是可怜呢。我们自己的爸爸妈妈去世的时候,我们也是很伤心的。这些事情我们就先遇到过了,你们说,对吗?”

雪梅大吃一惊,吓得急忙停下了脚步。

她静立在那儿,大气也不敢喘的把这些话给听完。

她的心在剧烈的乱跳。

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苦涩、酸楚、耻辱和憋屈将她的整个胸腹给填满了。

她静静地站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让自己稍稍冷静了下来。

雪梅漠然的望着面前这条静静的公路,望着周围静静的房子和树木,望着静静的阳光和天空,想想那几个妇女刚刚说过的对话,觉得有些茫然,有些虚幻。

她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村子里也会有针对自己的风言风语。

“这个村子也不安静了。”她在心里忐忑、遗憾和悲哀的说道。

随即,她想,把自己说成“有病”而传播出去的也无非是朝晖他们家的人了。

准确的说,就是朝晖和他的父母。但是,为什么呢,这三个人凭的是什么呢?

雪梅百思不得其解。

她想到了逃离,立刻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然而,转念一想自己今天的这个身份,她的想要逃离的念头便立刻打消了。

雪梅不由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又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的滋味。

“哎呦喂,你们看一下,那个是不是新娘子呀。”

“是的喂是的,是新娘子。新娘子会不会听到我们刚才所说的话呢。要是新娘子听到了我们刚才所说的那些话,那可就不好了。”

“不怕的不怕的,可能没听到的。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到呢。”

雪梅狠狠心,笑着朝她们走去。

当转过果园转角的时候,其中一位妇女便热情的朝她喊来:

“大表婶——来晒太阳——”

吃过晚饭以后,绝大多数客人呼朋引伴,拉桌抬凳,组织起了麻将,只有几个妇女在小客厅里和惠勤烤火聊天。

等几个妇女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之后,惠勤便急切的问道:“那么,上午的时候,我家亲家那边怎么样呀?”

几人怨声载道起来:“他们家故意安排我们迎亲的几桌人坐在厨房外面的通道里。那个时候,天气突然变了,阴云密布的,冷得我们直发抖。他家还在通道上面放了一个矿壶烧水,结果,冷空气就把炉管喷出的烟柱给全部压了下来,弄得过道里烟雾弥漫。大家呛得眼泪鼻涕直流,几乎没法吃饭,只好空着肚子回来了。”

雪梅本来想去婆婆那儿坐坐,但半道上无意中听到了这些谈话,便立刻返回卧室,再也没有出来。

第二天早上,雪梅起来,打开房门一看,昨天还热热闹闹的院子,骤然变得冷冷清清了。她顿时感到心里既空落落的,又感到百无聊赖,就站在梳妆台旁边发起呆来。

这一站一呆,让她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她伸手拿把梳子往头上扯了几下,感到心中一片凄凉。

她放下梳子,双手托腮,坐在梳妆台前发了一会儿愣之后,不由得掉下泪来。

不觉间,朝晖已站到了身后,只听他柔声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哭什么呢?”

雪梅没有出声,坐着没动,只是默默拭泪。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才发现朝晖已不在屋里。

她站起来,慢慢朝厨房走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里面大声的说笑着,陌生、害怕和无措之感扑面而来,雪梅犹豫起来,止住了脚步,扶着门框站着。

“一大清早的,这个新娘子一点儿笑容都没有。愁眉苦脸的,一点儿都不像个新娘子。”有个女的,粗声粗气的说道。

另一个女的立刻咯咯笑了起来,她边笑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等这个女的说完,那个又笑着接了几句。

俩个女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笑着,谁也没有主动跟雪梅打声招呼。

雪梅又窘又怕,悄然转身,跑进卧室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她默默地站在梳装台前拆起新娘的发型来。

这天晚上,雪梅起夜,走到新客厅外面的时候,就从旁边传来婆婆大声说话的声音。

她以为公婆在吵架,心里一惊,忙停下脚步,朝他们卧室方向望去。

室内没有灯光,室外也是漆黑一片。

然而,婆婆还在持续的大声说着。

她的粗大嗓门越说越高亢,也越说越急切。

雪梅倾听了半天,才听出婆婆的声音里竟含着些许笑意,并且公公还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他们并不是在吵架,雪梅放下心来,抬腿就走。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婆婆的话就无比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舒服吗?啊?有没有不舒服?我搞得怎么样?啊?哎呦喂,你倒是吭一声呀,舒服吗?对不对呀?啊?”

公公嘿嘿的又笑出了声,随后是边说边笑。

雪梅终于明白过来了,惊骇得她做贼似的慌忙跑到厕所,然后在最短的时间跑回,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卧室,躺下。

次日早晨,当雪梅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看到公婆已先于自己起了床,并正站在晒谷架旁边晒着太阳了。

只见俩人小声的交谈着,还不时的对望一眼。

在俩老夫妻见了雪梅以后,先是立即停止了交谈,一起朝她笑笑,尔后又小声的交谈了几句。

接着,惠勤又微笑着转头看看雪梅,又回过头去朝亮东笑笑,然后,突然说道:“朝晖他爸,你的身上有些灰尘。”

话音未落,她就噼噼啪啪的将亮东浑身上下、左左右右的拍打起来。

亮东满脸满眼都是笑意。

他举起双手,微低着头,任凭妻子在他的身上拍拍打打,还配合着妻子的动作边移动双脚边慢慢的转着小圈。

雪梅想到公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的秀起恩爱来,觉得有些滑稽,赶快朝前走去,才走了两步,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她不禁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朝公婆的方向望去,只见桔红色的太阳在对面群山之巅越升越高。

绚烂的光芒丝丝缕缕的斜射在晒谷架和旁边的公婆身上。

婆婆还在噼啪打个不停,公公仍然举着双手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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