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也不急着开门,他找到一块石头,擦去青苔,又找来一根枯枝,在石头上勾画着。
“大师伯,焚天日你们曾向平一前辈请战,你很确定。”
“然后你是六七千年前觉醒灵智的,你也很确定。”
“也就是说......存在超过三五千年的记忆断层。”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鹤仙摇摇头,“这也是我们几个想搞清楚的事情。”
“大师伯,斗胆问一句,在前一个记忆的最后,和第一个记忆的开始,你们的修炼境界是怎么样的?”
鹤仙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变化。”
“均是妖仙初阶。”
周应只觉脑海里的问号越来越大,他问道:“没有觉醒灵智,都能修炼到妖仙吗?”
“当然不可能。”鹤仙答道。
“所以我们很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那其他变化呢?比如肉身强度,或者随身物品......”
“我们能有什么随身物品,妖的修炼不比人族,我们没有五花八门的法器,主要倾向血脉修炼,这些都没有变化。”
“奇怪,好像被放逐了几千年似的。”周应自语道。
“放逐吗......”鹤仙皱起眉头。
暂且放下这个疑点,周应没理由对这几位大妖生出怀疑,他也没资格。
拉开弧形大门,藏剑阁终于再次现世。
里面堆砌着成山的长方剑匣,严丝合缝的叠拢,占据了大半面积。
周应拿起一个,掂了掂重量,很轻。
打开后,一缕飞灰涌出,里面空无一物。
“这些盒子是我的福气吗?”周应苦笑道。
鹤仙也放出神识,探测所有的剑匣,看样子宝剑都没躲过无情的时间腐朽摧残。
“总有用得上的一天。”鹤仙面无表情转头离开藏剑阁,说道:“走吧,再帮你把海一前辈那间屋子的门窗打开,以后你就在那间常住。”
......
次日清晨。
半山沉入大海,这里好像离太阳更近一些。
早早地,朝阳就穿过林间叶隙,穿过镂空窗户,洒在木床之上。
周应早已起床,此时正坐在空地平石之上,一边等待着师伯到来,一边思考着他们经历时间断裂的线索。
“放逐?保留?截断?”
“怎么看都是遭受外力影响的。”
“可是......为什么呢?”
“为了保护神山妖兽血脉吗?”
“是海一师伯祖的手段?”
“难以理解危难之际他的想法。”
“师伯们对化形成人一事相当排斥,理由也比较牵强,理论上说,都这境界了也不应该会在乎肉身强度几何,早就顶满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突破口,有机会再问问。”
眼前一阵柔风飘过,鹤仙凭空出现,她还是保持着人类外貌,朝阳似火,为她的清冷容颜勾出一抹嫣红,平添几分仙气。
“吃了吗?”还没等周应开口问号,鹤仙便劈头盖脸问道。
“啊......吃了,吃的果子,昨天剩的几颗。”
“很好。”鹤仙点点头:“本来昨天就应该开始修炼的,一来你饥饿难耐,二来也没彻底熟悉青山峰,索性推迟到今天。”
“准备好了,坐下,我会临时占用你将来诞生神识的区域,进而引导修炼,不要有任何反抗,我会护住你的经络血管,而且我不想传授第二遍,这副身体实在碍事。”
周应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腰背,盘膝而坐,舌顶上颚,五心向天,延长吸呼。
鹤仙看着正襟危坐的周应,歪着头说道:“倒不必如此,放松,不要抵抗即可。”
“我族传功方式没有那么多讲究,突出一个简单粗暴。”
这怎么可能放松得了啊!
周应老是觉着鹤仙相当不专业,按照昨天说的,这功法,还是他取名的功法,圣山心法总纲,按现在来算,完善诞生不超过一日。
别说反复推敲反复修改,都没个正经人族拿来练过。
‘我成实验品了?’周应心里直犯嘀咕。
想象着当年海一师伯祖逮着这几个大妖研究虚灵化的场景。
难道这也是所谓的因果?
‘我看只是风水轮流转吧,父债子偿,十二师尊,你欠我的东西可大了!’
一旦放空心思,脑海中浮现的东西就越来越不受控制,他无意识的把许多八竿子打不着的线索串联到一起,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
青山峰浅湖,四位大妖均化形成人,浓雾缭绕看不清面貌,身材均是婀娜多姿,其中一位更是丰满至极,整体又不失协调。
她们背后浮现着本体虚影,好像是在全力运转着功法,仙气湖水逐渐沸腾,化为浓密的金雾冲霄入云。
随着湖水蒸发,虚影也逐渐淡化,最后破碎消失,渐渐地,金雾之中出现了几抹猩红,大妖化形之躯也开始逐渐崩裂,皮肤破碎,血液喷涌,几位身形摇摇欲坠,她们咬牙坚持着。
最后,半空中好像传来一身轻叹,一只铺天盖地的巨掌从天而降,一把将他们盖住,直至湖水蒸发殆尽。
浓雾散去,虚影、巨掌、化形化形之躯均消失无踪,下沉的那片区域淤泥翻涌,出现四只缩小无数倍的大妖本体,看似是幼年时期,满脸惊恐,四散奔逃。
“不可能吧,移山之举需要消耗海量灵力,大概是不差他们几个?”
不过这倒是一个能够勉强能当作师伯们出现时间断裂的解释。
“时间当然没有断裂,只是记忆断裂了,或者说......被外力保留了。”
“不过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奇怪奇怪。”周应很疑惑忍不住说出了声。
“什么?”鹤仙正运转着那不太熟悉的新功法,也没在意周应说的话,搭上他的肩膀,开始用妖兽的方式传功授法。
鹤仙的双手软若无骨,搭在周应肩膀上时,他没有丝毫感觉。
他有些疑惑,正想回头,突然感觉肩膀急剧升温,两股暖流分别从双侧肩膀涌入,接着蛮横无理的在经络之中肆意奔腾着,毫无规律可言。
虽不习惯,但也没有任何不适,他只觉这体验颇为奇异,两股暖流时而横冲直撞,时而急停转弯,那部分的肌肉都开始微微颤抖。
“咦?”鹤仙可能是没想到周应能承受住她粗糙的授法。
她还是担心的说道:“如果承受不住,随时可以停止,不必追求一蹴而就。”
“......舒服。”周应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