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阳的到来,并没有让文莱有所收敛。
反而是越来越大胆,直接派人驻守在乌孜家族周围监视众人。
“据本官所知,拜访的人之中,本地员外仅三人,大商户五人,但都是一些不中用的家伙。”
“那佛道儒三家之人呢?”
漠州不比中原,陆三阳将其纳入大周领土之前,就是无主之地。
各种各样的教派,都在这里留下过痕迹。
佛道儒三家更是各立山头。
就拿州府来说,就有漠州书院、楼兰寺、天灵观三股教派势力。
这三股势力各有信徒,且数量极大,但都没有公开表过态,是支持朝廷还是陆三阳。
张婉君对此很是在意。
但在文莱看来,这些人都是只会打嘴炮的家伙,远不如武夫的迅猛、霸道,不可能成大事。
“本官没有怎么注意。”
张婉君眉头皱成一个好看的川字形,“文大人,道儒两家,咱们暂且不说。”
“可这西域使团,不日便会到达漠州,开坛论法,一挫陆三阳锐气,毁其民心根基。”
“如此重要之时,你怎能不留意佛家动向呢?万一他们和陆三阳联合,对抗西域使团,你我二人的借力打力,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一听借力打力四字,文莱这才想起当日容青妃所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大人,你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记了。”
“哼,都怪克尔班这个老东西,到现在都不肯合作,气得本官乱了方寸。”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这副将乃是心细之人,他应该知道一些情况。”
文莱说着看向身后戴辽。
戴辽上前,抱拳道:“张大人,据末将所知,从昨天到今天,唯有一个尼姑去过乌孜家族。”
“尼姑?”
“对,她相貌异常好看,三分中原人,七分西域人,常戴一顶灰色尼姑帽。”
张婉君如今已经是六品儒生境,早就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事。
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是迪丽娜芭!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拜访乌孜家族。”
“戴将军,那你可知她与克尔班,或者陆三阳说过些什么?”
戴辽抱拳,“张大人,末将的探子只有八品,无法接近一个六品武者。”
“不过末将听乌孜家族附近的小孩说过,这迪丽娜芭出府后,作了一首诗。”
中原文坛近千年,诗才已是极其少见。
文人尚诗之风也渐渐变弱。
十年前,更是有灭顶之险。
直到陆三阳重开国子监,并赋多首,这才接上了先圣遗风。
后又涌出容青妃、容紫陌之流。
终将大周诗坛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如今,不只是中原人人喜诗。
西域各国,乃至妖国也对诗词兴趣渐浓。
“哦,她作了什么诗?”
戴辽摸摸脑袋,“张大人,戴某乃是一芥武夫,对此不感兴趣,故而不记得具体,只记得她诗中之意。”
“请讲。”
“大概就是说陆三阳乃是佛陀转世,七日之内,乌孜县必因他的到来,天地色变,而民心也必归于他。”
“放屁!”
不待张婉君回答,文莱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陆三阳就是一个反王,而我等乃是受女帝陛下之命,携朝廷之威!”
“凭什么咱们一个月才办到的事,他陆三阳七天就抢去了。”
张婉君则表现得比较平静,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片刻。
“戴大人,除此之外,这迪丽尊者,可还说过别话,做过别事?”
戴辽微微摇头。
张婉群轻轻颔首,看向文莱。
“文大人,本官早就说过,这陆三阳的语言极具煽动性,要不然女帝当初也不会用整个冀州来收买他的下属。”
“如今看来,这迪丽娜芭已经被他说服,成为了他手中的一大助力了。”
文莱冷哼一声道:“张大人,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陛下当日已经把话挑明,只要不弄死陆三阳,咱们什么事都可以干!”
“再者,陛下一月前发下旨意,让陆三阳立即回京叙职,否则就杀其全家。”
“哼,这样的情况早就说明,陛下已经对陆三阳动了杀心。”
“不错,他陆三阳功在社稷,那些无用的老百姓是还向着他的。”
“陛下投鼠忌器,不便杀他,但他那些党羽,陛下就不会在乎了。”
“你且放心,不就是一个小尼姑吗,待本官前去会一会她,定让她知道我等的厉害。”
张婉君急忙阻止道:“文大人,切不可轻敌。”
“这迪丽娜芭乃是四品尊者境,虽不是武僧,但佛法奥妙,乃与武道相生相克。”
文莱一听此话,顿时一惊,没想到陆三阳竟然能说动这样的人物。
“张大人,你此话当真?”
“文大人,本官手中就有此次僧团的名单和背景,自不会错。”
武道追根溯源,就是来自于佛门武僧。
也正是因此,当年佛国才会厚着脸皮,说陆三阳是武功盖世的斗战圣佛,而别人还无法怎么反对。
一品境便是一重天。
文莱即便是有精兵在手,可要越阶对付迪丽娜芭,还是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张大人,即便是如此,一首诗也不至于产生多大的影响吧?你我二人,是不是有些自乱阵脚了?”
张婉君依然表情平静,给人一种高傲而清冷的感觉。
可她并不在意文莱眼中的挑衅,脸上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文大人,你可能不知,当年佛陀便是七日证道,受万千僧尼爱戴,从而建立了佛门。”
“如今这迪丽娜芭以七日为诗,明显是想借典故成其威名,拉拢县中信佛之人。”
“如果让她这预言成为现实,那么整个乌孜家族会更信奉陆三阳这个圣佛,而别的信徒也会为其造势。”
“到了那时,即便是西域僧团到来,也会落得个名声扫地的结果,不利于咱们的反陆行动。”
文莱略一沉思,这才知其严重性,心中反而有些担心起来。
“张大人,那咱们要做点什么?”
张婉君略一沉思,看向戴辽,表情平静。
“戴将军,据本官所知,这迪丽娜芭生性恬静,心性高洁。”
“你速速派人散播消息,说她不守清规,竟然与陆三阳有了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