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数着许清深出去接电话的时间。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两百六十秒,四分二十秒,他才打完了这通电话。
他坐回餐桌上,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怎么脸色这么差?”
是吗?我没隐藏好吗?
我垂下眼睫,佯装漫不经心的问:“和谁打电话了,这么久?”
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
他却冲我笑了笑,毫不掩饰的说:“这个啊,那个女人啊,你之前问过的,她再过一周就回来了,想让我去接机。”
我将手中的筷子握紧,指甲隐隐泛白:“你喜欢的那个人?”
他点点头,用筷子夹起一片煎馒头片放在我的碟子中,嘴角噙笑:“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吗?”
我放下筷子:“油腻腻的,吃得恶心。”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那喝口牛奶?”
我咬咬牙,冷冷的看着他:“跟你一起吃,更让我觉得恶心。”
他突然不笑了,目光猛地一沉:“你说什么?”
我别过脸,咽了口唾沫:“没什么。”
我不想这么说的,只是气得什么都思考不了了,谁叫他故意气我,我凭什么不能气他?
我起身就要走,他却在这时握住了我的手腕,咬着后槽牙:“你既然觉得跟我待在一起恶心,为什么还要让我回来?”
我抿了抿唇,垂眸不语。
他哽了哽,红了眼眶:“你不是不想让我靠近你吗?我离得你远远的,你又来找我,就是为了故意气我?”
我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淡:“你也在气我。”
他冷笑:“我气你?你说我怎么气你的?”
“如果……”我静静的看着他,突然闭上嘴。
他蹙了蹙眉:“怎么?”
如果你把那个女人带回家,我不介意先杀了那个女人再关了你。
没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你此生只能爱我一个人。
我不会把我的心底话说给他听,我怕吓到他。
心理医生说我只是轻度偏执型人格障碍,他错了,我早就自杀过一遍了。
我是个彻底的疯子。
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性命。
我对他笑了笑:“如果你是我的话,你就不会喜欢女人。”
他愣了愣,随后低笑一声:“也对,我忘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顾南辞是吧?长得跟女人一样,除了带个把,跟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对我笑了笑:“那晚很爽吧?哥你很喜欢被操吧?但是我不一样,我喜欢操人。”
我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只有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能让我冷静一点。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脸色柔和下来:“小深,上我很舒服吗?”
我见他眉心微微动了动,上前一步,继续带着蛊惑的意味轻轻说道:“如果你不去见那个女人,我可以。”
他喉结微动,声音有些哑:“可以什么?”
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抵在他的唇边,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让你上我吗?”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赤红着双目看我:“哥已经被我上过一次了,再来一次又未尝不可?”
我轻轻摇摇头,撇撇嘴:“不可以,小深,这是恋人之间才能做的事。”
他逼近我一步,再凑近一点就可以碰到我的嘴唇了。
他喉结上下动了动:“我——”
话语戛然而止,他松开我的手,突然问:“哥今天不用去公司?”
我的眸色暗了暗:“你刚刚想说什么?”
他歪着头笑了笑:“哥总是故意勾引我干什么?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欢的人。”顿了顿,忽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知道了,哥这是在试探我对她的心意,放心,我不会对她精神出轨的。”
我点点头,气笑了:“不能精神出轨,就能肉体出轨了?”
他啧啧两声,一本正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就是你,怎么能算肉体出轨?顶多算是自/尉,你说呢哥哥?”
我说不过他,干脆闭上嘴。
许清深什么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从他嘴里听到那句话简直比登天还难,我已经不止一次试探他了。
要不他就是根本对我没兴趣,要不他就是故意吊着我。
如果我主动承认我的心意,他会怎么看待我?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我怕他会介意,所以我想等他慢慢喜欢上我。
这是一场豪赌,把我的一切都赌上了。
可是他真的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就要回国了。
我能杀了那个女人吗?我不能,如果被警察发现了,我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如果被他发现了,他肯定会痛恨我一辈子。
但是,我想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
她不应该出现在我和他之间。
我不该把他送去国外留学的,造成这一切的人,是我。
我好想重来一遍,让他一直待在我身边,让他离开我就无法生存。
上帝,你听到了吗?如果我再自杀一遍,能不能重新回到他十七岁那年?不对,我要回到他更小的时候,回到他刚刚出生的那一年,回到他还没被世界抛弃的那一年。
我基本上是毫无意识的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腕上割,突然传来的剧痛感把我从一片混沌中拉回现实。
我像触电一般扔掉了水果刀,愣愣的看着手腕处不断涌出的鲜血。
一声惊叫声把我叫醒。
“哥!”
我慢慢的抬起头,看到许清深被吓得惨白的脸。
我突然好想哭,我好痛,我的心好痛。
许清深跪到我身边,抽出几张纸想要堵住我的血口,可很快,白纸巾也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哥,哥,哥……”许清深颤抖的握住我的手,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他突然猛地起身,冲到楼上,又很快下来,拿了一堆纱布堵住我的伤口。
血口勉强被堵住了,但还是溢出了点鲜血来。
“怎么回事?”许清深眼眶很红,他的声音在发颤:“车钥匙在哪?”
我哆嗦着回答:“应该在书房……”
他咬咬牙,又冲去了书房,拿到车钥匙后把我抱到车上,替我系好安全带。
他导航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紧紧握着方向盘,哑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渐渐冷静下来,忍着手腕处传来的剧痛感,轻声说:“没事,切水果不小心切到手了。”
他哽了哽:“你以为我会信吗?”
我缓缓闭上眼,不想回答他。
他带我去的医院是上次他发高烧时,我带他去的那家医院。
刚到医院大厅,就碰到了林旭医生。
我对他的印象挺深的,所以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朝我这边走来,看了眼我手腕上的伤口,微微皱眉:“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