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的马车将蔺姜南和裴意送到了蔺国公府准备折返回庄府。
蔺姜南叫住了他：“小舅舅！”
庄卿修长的食指微微掀开车帷，露出一半忽明忽暗的侧脸，等待她的话。
蔺姜南正视他的眼睛，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道：“我如果有事可以找你吗？”
庄卿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伸出手递给她。
蔺姜南小跑过去，小心接过令牌。
小心得两只手只伸出四根手指头，生怕触碰到他。
她的小动作落入庄卿的眸里，眉间染上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道：“可以随时拿着这个令牌进出庄府，无人阻拦。”
蔺姜南仔细将令牌收好，“谢谢小舅舅。”
她低头整理着，庄卿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又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落下车帷。
庄卿的马车离开后，甄管家就来到裴意和蔺姜南身边。
“夫人，小姐，老太君在正堂等你们。”
裴意和蔺姜南对视了一眼，大概也猜到老太君要做什么。
蔺桓在她们前面回府的，想来宫宴上发生的事老太君已经知道了。
此时的蔺桓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回到房间砸了不少东西。
“贱人！裴意就是个贱人！”蔺桓气得吹胡子瞪眼。
什么能说的不能说的通通说了个痛快。
“好歹我也是她夫君，看看她现在还有一点身为妻子的贤惠大度吗？！我今天算是在宫中丢尽了脸！”
裴珠听到蔺桓如此咒骂裴意，心里别提多得意了，但是还是要装出善解人意的模样安抚他。
“夫君莫气，阿姊以前一直贴心懂事，自从首辅大人认她做义姐之后，我看她的辫子都要翘上天了。”
“哼！”蔺桓捏紧了拳头，“镇国将军府已经没落，难不成真以为抱上庄卿的大腿就还能飞上枝头？做梦！她若不与庄卿断了联系，我休了她！”
裴珠站在他身后帮他捏肩，闻言开心得眉飞色舞的。
假意帮裴意说话：“夫君莫要意气用事，阿姊现在和首辅大人关系匪浅，稚儿还没能入蔺家族谱。”
“只要姜南的身子养废，阿姊必然身心重创，加之她身子骨弱，留一口气都困难，待阿姊病故，夫君今日之气也可出了。”
蔺桓张着鼻孔喘着怒气，饶是心里再气愤，他也很清楚裴意的身子不能有恙，姜南更不能不嫁进即墨将军府。
方才说的也不过是气话罢了，只有裴珠当真了。
“稚儿入族谱的事容后再议吧。”
闻言，裴珠给他捏肩的动作一顿。
“夫君此话何意？”
“即墨将军府那边已经知道稚儿不过是过继给意娘的，人家只认嫡亲血脉，也只认姜南做即墨将军府的宗妇。”
“什么？！”裴珠一激动拔高了声音，“那你之前答应我们的呢？你答应说让稚儿以嫡女身份嫁进即墨将军府，让我续弦当国公府的主母的！”
蔺桓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裴珠的嗓门吵得他头痛欲裂。
“稚儿嫁进即墨将军府是不可能的事了，待姜南嫁过去，意娘这里我再想办法让她同意你当妾。”
裴珠置气不满地侧身坐到一边去。
她忍着裴意和桂嬷嬷对她呼来唤去，还要承受老太君那边的冷嘲热讽。
现在居然告诉她只让她做一个小妾……
“蔺桓，你有没有良心啊！我给你生了儿子，你就这么对我！”
蔺桓耐着性子安抚她：“为夫不是说了嘛，会想办法让你名正言顺做一个国公府的姨娘，现在还不是时候。”
“谁稀罕当你的姨娘啊？！当初你说要稚儿代替姜南嫁进即墨将军府也说得信誓旦旦的！还说只要姜南残疾这事就绝对没问题，现在她从麝山回来人好好的，还认了首辅当舅舅，又被封了县主！”
“这就是你给我们母女的承诺？！这些本就该是稚儿的！”
“行了！”
裴珠一直撒泼聒噪，蔺桓所剩的耐心彻底用完了。
“谁让你不是镇国将军府的嫡出！谁让你女儿不是嫡亲之后！人家即墨将军府不认难不成你还有能耐硬把人塞进去不成？！”
“任性也得有个度，烦事都要以国公府荣誉为先，你看你现在张口闭口都是你和蔺稚，我怎么能信任你能做好国公府的主母？！”
“那我也差点丢了半条命给你生了一对双生胎！”裴珠来了情绪压都压不住。
气得脸红眼热地和蔺桓吵起来。
“若不是我给你生了蔺官儿，你以为能指望你那个病秧子妻子给你生不成？！就凭这个，我也比裴意有资格当国公府主母，稚儿也能做国公府嫡女！”
甄管家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声。
“老爷，老太君让您去一趟正堂，夫人和小姐已经回来了。”
蔺桓压制住心底的暴躁，回应：“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甄管家送完话就走了，省得被外室撒泼波及。
裴意拦住蔺桓的脚步。
“刚才还对裴意口诛笔伐呢，现在就要去哄她了是吧？蔺桓你有没有一点骨气，在自己妻子面前像个懦夫！就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府嫡女你就需要这么跪舔吗？！”
“啪”地一声！
蔺桓忍无可忍给了她一个耳光，指着她唾沫横飞。
“何时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你说得没错，就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府嫡女怎么了？！你不过也只是个庶出！若非你生了蔺官儿，你就永远只能当个外室！”
“哪里还轮得到你现在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别忘了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没了我看你和蔺稚怎么立足！”
一番狠话说完，蔺桓扬袖而去。
裴珠捂着脸，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紧紧咬着唇，生生咬出了一丝血腥，眸底全是不甘的神色。
她不会甘愿当蔺桓的小妾的。
裴意出身那么好就算了，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她占了去！
就因为她是镇国将军府嫡女，所以她的女儿也可以理所应当享受所有最好的待遇？
凭什么！
蔺稚这会儿恍恍惚惚地走进来，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就瞅见裴珠坐在地上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