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漏了什么？”武烛没明白。
陆行白笑了笑，道：“大人可有怀疑过，蔺小女娘只是在麝山遭遇了变故，便心性大变，对喜欢了多年的青梅竹马骤然厌恶，还对自己父亲和祖母玩起了心眼儿。”
“若是换成寻常女子，怕是因为这遭事惊吓得闭门不出，怎么蔺小女娘偏偏就不同，用武烛的话来说，就像开了天眼一般，像是早就知道麝山这里面的名堂了。”
庄卿沉默半晌，才说：“怀疑过。”
他看向陆行白，“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被夺舍了？”武烛冷不防来了一句。
陆行白打了一个响指，“我一开始也是有这个怀疑，但是蔺小女娘很是在意她的母亲，万事嘱托我们的也都是关于她的母亲，若是被旁人夺舍，早就逍遥过上国公府千金的日子，嫁进即墨将军府也半点不亏，何须在意这些旁的。”
“不是夺舍那是什么？”武烛被他说晕了，“难不成她还能未卜先知、通观过往？要不然我实在理解不了她如此费尽心机闹翻了国公府，促使蔺桓夫妻不睦是为了什么，甚至还不惜得罪即墨将军府。”
“就算有我们大人兜底，她也未免太冒险了，将自己所有后路断了就不怕最后落个玉石俱焚？”
陆行白道：“所以我说，蔺小女娘啊，并不简单。”
“你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啊，都给我弄糊涂了。”
陆行白刚准备说什么，一直沉思的庄卿蓦然道。
“如果她真的重新活了一次呢？”
闻言，武烛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又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夺舍一说就够荒诞了，但是民间也不乏有这种说法，重活一次当真是闻所未闻。
“大人，这……这怎么可能啊！”
“怎么就不可能呢？”陆行白很是赞同庄卿的话。
武烛五官都皱在一块了，仿佛绞尽脑汁怎么说服自己，都觉得离谱又不可思议。
“太荒诞了！这世上还有人能重新活一次？难不成她原本就在麝山上死了，一睁眼又活……”
话说到这里，武烛突然打住了，像是恍然想到了什么。
“嗷！追捕她的可是突羯的沙狼，就算只是一只未成年的，也足够要她的命，她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娘，居然能险中求生半点不慌。”
“若非有所准备，怕是都不等她摔下悬崖，早就落入狼口了！”
“方才不是不信嘛？”陆行白揶揄他。
武烛翻了个白眼，“我现在也不是很信，重生一说可有证据啊？”
“没有啊。”陆行白说得理直气壮，道，“你方才也说了，她麝山惊险重重，就算死里逃生，回到国公府就突然从一个不问世事单纯无知的小女娘变得头脑清晰智慧了？”
“她针对蔺国公和老太君太过明显，一个是她父亲，一个是她祖母，又与从小一起长大的庶妹离心，还和青梅竹马定了婚约的未婚夫产生隔阂，若非是她知晓了什么，不会对周遭与她如此亲近的人态度大变。”
一番话说完，武烛也陷入沉默了。
蔺姜南的这些表现和反应不是没有人觉得奇怪和反常，但也确实很难有人将她的事与重生联系到一起。
陆行白继续道：“我倒是觉得，她定然已经是早就经历过麝山遇险之事，甚至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看透了这些与她朝夕相处的人。”
“她如此在意关切裴大娘子，生怕裴大娘子有性命之忧，我猜测，在她所经历的事情里，裴大娘子怕是出了意外。”
他一番话说完，武烛浑身起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越说越邪乎了……”
武烛疑惑道：“所以蔺小女娘才想费尽手段查清楚裴大娘子当年难产的事？她早就察觉到裴大娘子嫁进蔺国公府后，诸事都有问题？”
陆行白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庄卿。
“你觉得呢？”
庄卿慢条斯理地捻着手指，旋即饮了一口茶，吐出一句：“荒诞，但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庄卿抬眸，淡淡道：“你说这么多，和操控沙狼的人有什么关系？”
陆行白激动说：“当然有关系！”
“你不是也觉得这些能拿捏即墨苍穹的消息送得太过及时了嘛？即墨苍穹那么老奸巨猾的人，能这么容易让我们抓住把柄？”
“所以呢？”
“你再想想，突羯早就灭国了，一场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我们前面几年不是没有想过要找寻一下有没有突羯后人像你一样死里逃生，企图合作，但是都没有任何消息，偏偏自麝山的事开始，突羯沙狼离奇出现，突羯毒药也被人在宫中明目张胆使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却神秘隐身。”
“如果这些消息真是这个人送来的，且不说这些东西对大人只百利而无一害，但是他到底图什么呢？一个仿佛开了天眼能操控一切的人出现，大人不觉得奇怪又恐怖吗？”
庄卿猛地撩眼盯着他。
“你怀疑，这个人和蔺姜南一样，重生了？”
陆行白蹭地一下站起来。
“对！我就是这么猜测的！”
随后他又道：“你说的话也有道理，我没有证据，除非能从蔺小女娘那里证实，若她身上真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那这个背地里搞鬼的人也不是没有重生的可能。”
庄卿又沉默了，眉头紧锁。
良久才开口：“武烛手里拿到的信息先放着，按兵不动，我倒要看看，若我们不行动，那个人会有什么动作，姜南那边我去试探。”
“大人，裴大娘子那边已经派人去抓军医了，想来她们也猜到了什么。”
庄卿点头：“你安排人帮衬着，别让即墨苍穹的人发现她们的动作，若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武烛道：“是！”
“还有，准备马车，我要进宫面圣。”
“大人这会儿进宫面圣做什么？”
庄卿面色凝重，目光落在棋盘上的扳指上。
“现在这盘棋变了，若此人真有行动，蔺姜南和即墨亭的婚约必须尽快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