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眯了眯眼,这才看清来人。
丞相大人?
只见男人面色有些潮红,呼吸略微急促,但是身姿依旧挺拔,修长如竹。
他连忙迎上去,态度热情,“丞相大人,怎么这回这么晚过来。现在已经没有斋饭招待了。”
谢嘉玉声音温和,“不用麻烦,能否向云惠大师通传一声,就说谢嘉玉有事求他老人家解惑。”
小和尚脸色为难,“这,这么晚,云惠大师恐怕已经...”。
谢嘉玉从朱阳手中拿过几张银票,继续说道,“这是今天的香火钱。”
小和尚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下,双手接过银票,一数,五张。
他马上脸上堆满笑,转变了口风,“您稍等。”
然后一溜烟跑进去不见了。
他们寺庙的香火越来越差了,快过年了,有钱了至少好过冬。
不多时,那和尚又跑出来,领着谢嘉玉和朱阳往里面的大殿走。
穿过一个个大小不一,空荡荡的佛堂,他们走到最里面一间。
里面供奉的正是如来佛祖。佛像雕刻的栩栩如生。看着既慈悲又威严。
紫色的淡淡的烟漂浮着。
佛堂正中间的蒲团上跪着一个身影,这人穿着主持的袈裟,正在诵经。
谢嘉玉走上去行了礼,“云惠大师。”
云惠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已经七十高龄,脸上满是沟壑,眉毛已经变白。
谢嘉玉看着主持,感觉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身材却瘦削了很多。
云惠语气和蔼,“丞相此行为何而来?”
谢嘉玉脸上有些迷茫,抿了抿嘴唇,心里纷扰不堪,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最后他只憋出了几个字,“云惠大师,我是不是克妻的命数。”
云惠脸上的笑意一顿,然后脸色略微扭曲的控制住表情,然后温和的说道,“原来是为了丞相夫人。”
“嗯。”
这不是谢嘉玉第一次来昭林寺。
他自从二十岁成人,经常做梦。而且是同一个梦,梦中的景象模糊不堪。
只记得一个姓温的女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到了年纪,有了欲望。
但是接下来一年都是这样。
那么这是否是天意,预示这个姓温的小姐或许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但是姓温的姑娘那么多,哪个才是。
于是他来到了昭林寺,请云惠大师指点迷津。
当时云惠捻了捻手里的佛珠,叹息着说道,“具体没办法确定,但是我看到你与尚书府渊源颇深。”
尚书府一共就两位千金,温大小姐虚岁十四,美貌无双,早有才名。而温二小姐还是个几岁的奶娃娃。
这一对照,肯定是温大小姐了。
于是谢嘉玉求了亲。有了后来的事。
谢嘉玉思绪烦乱,上了香之后,认真磕了几个响头。
云惠看着正在叩头的男人,语带安慰,“虽然不知道令夫人什么时候醒,但是她命数未尽,多多祈福迟早会好转。”
谢嘉玉神色松缓,道了一声感谢。
一口气松下来,他只觉得头脑晕眩,站在一旁的朱阳立马扶他去客房休息。
等人走了,云惠大师站起来也走了出去,到了一旁的偏殿,里面有两个年轻的和尚立马围上来。
“怎么样,糊弄过去了没?”
只见云惠进了内室,一阵折腾,出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唇红齿白,俊秀非常的小和尚。
他脸上写满了烦躁,“幸好今天丞相不知怎么眼神没平时好,不然肯定会被发现。”
他问两个师兄,“师傅怎么下山这么久还没回来,时间长了我肯定会露馅的。”
没错,因为他们寺的招牌就是云惠,所以真正的云惠下山的时候都是由徒弟假扮的。
但是扮演也需要技术,云祁虽然是最小的,但是会模仿他人的声音,而且是他们里面天资最好,领悟力最强的。
所以几乎都是云祁来应对。
云祁想着刚才谢嘉玉的事,师傅给他讲过这件事,他刚才又算了算,发现那渊源还是在温府。
不对啊,温大小姐不是死了吗?
他不由想到,不会是还活着的几位小姐中的一个吧。
那谢嘉玉不是娶错人了。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
算了,太麻烦了,也有可能是他算错了。
于是第二天谢府的下人就发现他们家的老爷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脸也不在板着了。还消了假,又去上朝。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混一口饭吃真不容易,主子心情不好,他们做什么都胆战心惊。
只有朱阳知道其中的隐情。
虽然老爷最近又开始睡书房,但是每天还是会过去看夫人一眼。
简直不要太爱。
元旦将近,但是谢府却依然冷冷清清的。
老夫人病着从不管事,新夫人还不知道啥时候醒,小姐又没做过事。
朱阳感觉自己要忙晕了。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找帮手。
夫人不能做,那夫人的丫头总行吧。
老夫人病着,那跟前的吴嬷嬷也可以啊。
于是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府里终于有了些过节的氛围。
元旦这天早晨,就已经有下人忙着装点,打扫,准备晚上的晚宴。
今天晚上谢府主要的主子都要一起吃个饭。
朱阳请了一个戏班子,到时候边吃边看,更热闹。
温如兰就在这天睁开了眼。
她坐起来简单拉伸一下,扭了扭脖子,然后掀开被子走下床。
屋子里很暖和,她四处看看,没什么变化。
就是角落里开着一盆兰花。
这是谁拿进来的,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兰花。
准确的说不是她喜欢,是她母亲喜欢。
看她的名字就知道了。
掀开窗户,外面空气一下子涌进来。
嘶。
好冷。
她又猛地关上。
门口站着指挥粗使丫鬟的小桃听见动静立马进来,见温如兰醒了,喜极而泣,扑上来抱住自家小姐。
霍桑也跑了进来,他最近很悠闲,府里伙食又好,看上去又结实了不少。
“你醒啦。”他咧咧嘴。
看上去有些傻。
于是温如兰醒了的消息像张了翅膀似的快速传开。
谢府东院是老夫人住的居所。
吴嬷嬷正给镜前坐着的妇人梳头,嘴里说着这件事。
谢老夫人脸色耷拉着,“大过年的生病真是晦气,看来这温家的女人都娶不得。”
她只是想和儿子缓和关系才那么提了一句,没想到竟然真的答应了。
温家的女人有什么好,看着都是活不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