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湘灵摇摇头，把枪甩到背后，拱了拱手：“是我输了。”

“你也很美。”南佳音已经走回萧长宇身边，听到这话，回头认真地看着万湘灵，挥了挥手。

萧长宇扶了下额头，脱下自己的长袍披在南佳音身上，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无奈道：“你好歹注意下自己，衣服都裂开了。”

“多谢殿下。”少女脸红。

“这俩人有情况啊。”洛行秋饶有兴致地盯着那边，奇怪，那狗皇帝一心想着皇权，连学宫大考他都不来，能允许一个侍女与未来的太子如此亲近？

“接下来，”尉迟袁宇突然开口，打断洛行秋的胡思乱想，“最后一场，洛行秋对萧长宇。”

鸦雀无声，但转瞬，人声鼎沸。

在场的二十余位考生，都看到了那日在醉花楼中少年立于皇子头上的风景，这两个少年天才，曾经的好友，如今却分道扬镳，属实令人惋惜。

且看台上。

洛行秋抬剑，指向萧长宇。

“半年前我就是应地境了，现在也是。而你萧长宇，青云榜第三的你，是什么呢？”

“说实话，行秋，我依旧把你当朋友。”萧长宇挽个刀花，面色平淡，“你手上那把剑，给皇家，对你我两家都好。”

“萧长宇，只是剑吗？”洛行秋笑了笑，“你确定吗？”

萧长宇神情凝固了一下，叹了口气，确实如洛行秋所说，他不确定，或者说，确定，但是无法相信。

“你是文试魁首，上了济世山，如果这次武试夺得魁首，我父皇恐怕不会容你进学宫。”

“他？哪怕他是皇帝，他敢对上官先生出手？”洛行秋声音放低了些，只有他和萧长宇能听到。

萧长宇默默摇头，不再言语。

“我年少时与你说的话，你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我不信大齐史书没有记载。”洛行秋突然说道。

萧长宇愣了一下，没有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多说无益，唯有手下见真章。

“十年磨一刀，锋刃未曾试。”他高举起御龙刀，一道满含真气的高吟声响起，一下子压过了满场的喧嚣。

“今日，你来试吧！”

金色长袍被真气吹动地猎猎作响，萧长宇的身后，赫然现出一条金龙。他向前一步，大步奔起，如一道流风般掠过，直袭洛行秋身前。

御龙刀翻转，无数刀气漫溢，呈万钧之势，压迫洛行秋。

“有点意思。”

洛行秋身形一闪，同时抬起手中惊蛰，两三点水滴汇聚成龙，虽成蜉蝣之姿，却有滔天之势，硬生生止住了萧长宇这一刀的压迫。

“你送我一刀，我便回你一剑。”

洛行秋剑身一振，道道嗡鸣之声响起，剑气翻涌成海，滚滚浪潮，惊涛拍岸。他一身白衣飘扬，脚下的玉京台有些颤抖，仿佛就要坍塌。

“这小子的剑，很不错啊。”阁楼上的上官先生笑道。

萧长宇皱眉，脚步一踏便向后退去，不敢硬接这一剑。

洛行秋用手指了指他，随后长剑一挥：“这一剑，名潮落江海生！”

与洛行秋之前挥的剑不同，这一剑很磅礴，很大气，如瀑布直冲而下，银河落满九天。

滚滚浪涛之上，他持剑而立，那玉京台上所有的霓裳花都被卷了起来，落花配流水，美得不可方物。

比刚才南佳音那一刀，还要美。

“不错的一剑。”尉迟袁宇赞了一句。

“很美，像她。”姜舞依闭上眼睛，听着身边太尉夸赞洛行秋的声音，笑了一下。

“她？你是说你师父啊，那个丫头……”上官先生似是想起来什么，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

“先生，可否问一句，稷下学宫的终试，为何？”尉迟袁宇抿了口茶，缓缓开口。

“天机不可泄露。你便瞧好吧，有我在的稷下学宫，定会比大周境内那座学府更强。”

阁楼上几人谈话之间，擂台上的两个人已经过了数十招。所谓应地，便为顺应大地之势，一招一式之间，皆为地脉之吞吐，曾有应地境剑修一剑斩断空中浮阁，便是把大地的力量运用到了极致，地之极也，不弱于天。

“地之极……原来如此，行秋，你故意跌境，想踏入那缥缈的应地极境？”萧长宇横刀身前，背后金龙猛然下落，隔断二人之间通路。

“的确是这样。不过也是我当年实在厌倦战争，故意跌境退下战场的。”洛行秋与萧长宇对视而立，懒洋洋地答道。

“当年吗……”萧长宇摇摇头，刚欲说话，便被洛行秋伸手制止。

“当年之事不怪你，现在，我们之间分个胜负才重要吧？”

他微微抬手，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场中气压顿时一沉。

一声惊雷炸响。

一丈之外，萧长宇只感觉双耳刺痛，还未反应过来，洛行秋已然持剑化为惊雷，破空而至！

“春雷响冬！”

惊蛰斩下，刹那间，万雷奔腾，弥天盖地般朝萧长宇压下。

时隔一年，皇城之中的人们再次见到，当年力压群雄，一人之力抵挡数十万大军的少年将军，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哈哈哈，有趣！行秋，你跌境之后，反倒强了不少！”

萧长宇笑的恣意，身上金色龙袍被他抓住，直接甩了出去。

他高举起御龙刀，身上真气激荡，攀上刀身，凝成一道金色刀罡。

呼——

先前洛行秋掀起来的霓裳花瓣，在这一阵风中，悉数落下。

“落锦刀法？”姜舞依目光微凝，“他怎么会这个？”

“萧家皇室为了称帝做了几十年的准备，拿出此等武功，也不奇怪。”上官先生喝了口茶，静静看向洛行秋。

“落木萧萧，江水开来！”

无边落木萧萧而下，不尽长江滚滚而来。

“看来，这雷，劈不开这潮水了。”南佳音看着擂台上的惊天异象，心中石头终于落地。

“怎么办？行秋要输了？”万湘灵有些着急，申重云则是一脸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这一招，我见他施展过，在那部剑法中，这招最弱。”

“啊？”万湘灵瞪大眼睛，“剑法一共几式？”

“五式，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会五式。”申重云脸色有些发黑。

擂台之上。

剑气、刀气纵横，双招汇流，真气激荡之间，已然损坏场地。

“不错啊。”

洛行秋赞叹一句，手上攻势未停，单手持剑破空而行，本是一丈的距离再度缩小，眨眼之间，已不足三尺。

“剑修，三尺之内，必要你命。”

惊蛰剑悍然斩下，滚滚惊雷裹挟着万钧之力而至，萧长宇吐出一口鲜血，单手翻掌凝元，一掌迎上，同时手中长刀向上斜劈，轰然一声，挡下惊蛰剑。

“这都没打败他？”万湘灵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枪。

“青云榜第三萧长宇，名不虚传。”

惊蛰剑，御龙刀，一刀一剑，激荡不已。

呼——

风起。

萧长宇放开手中长刀，御风而起，一拳直迎洛行秋面门。

洛行秋皱眉，抬眼，眼瞳已化为紫色，刹那之间，萧长宇心神一荡，虽转瞬即逝，但拳头已然轰空。

再欲出手，鼓声已停。

一炷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