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4室。
温宦颜啃着红糖糕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处坐好，这周来上课的学生明显有所减少，大概是周末时进污染区出了意外，没回来。
温宦颜还发现一点，几乎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在前面几排，甚至几人挤同一个排椅，平常容纳十二人的一排，现在满满当当地塞了二十多人。
或许是认清了污染区的危险，谁都不想死。
“你们的污染报告我会在课上进行批改。”白桓文走进教室，看到这副场景没有半点意外，似乎见怪不怪，“27号，上来讲卷子上的第一道题。”
见许久没人起身上台，下面的学生们小声说道：“老师……27号应该死了。”
“哦。”白桓文毫不在意地在名单上划掉数字对应的学生名字，“16号。”
没人。
“57号。”“42号。”“35号。”
白桓文又接连念了几个无人应答的空学号，像是故意提醒在座的学生，曾经共同上课的同学如今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89号。”
“是我。”留着公主切发型的女生起身，她穿着一条桃粉色的连衣裙，外面套着件杏白色的毛衣马甲，脸上有道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温宦颜对她有些印象，上周几次理论课她的题基本全对。
她低头铺展开试卷，细致地开始讲解，“第一道题是接触性污染……”
由于前几排的位置全部坐满，白桓文拿着智能板和手写笔，索性坐到最后一排的温宦颜旁边，“你的卷子，一打眼就错了三道题，四八九。”
温宦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默默用手把卷子上的题遮盖住。
“老师我讲完了。”
讲台上的女生礼貌地鞠了下，回到座位。
“连莫儿，你的污染总结报告我看了，写的很好，在污染区内的表现也很不错，所以是5分满分。”温宦颜眼见着白桓文一边微笑着夸赞连莫儿，一边生气地在污染报告上圈圈画画。
好恐怖，像污染物。
温宦颜侧过去半颈，正要看看这个倒霉蛋是谁，却发现上面赫然是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往相反方向远离白桓文。
“下一个，76号。”
“昨晚的伤口愈合了吗？”白桓文头也没抬地继续批改着。
温宦颜点头，为不打扰上面正在发言的学生，悄声回道：“基本愈合了。”
“那我弄不到霉菌样本了？”白桓文笔下又暴躁了几分，语气里充满了可惜。
“……”温宦颜看了眼，还是他的报告，大概是他交了两份，种植基地和惠和民居，惠和民居的那份报告特意模糊了他获得异能的部分。
“那下次……我给您留一些？”
“你的工具不符合研究标准。”白桓文手下的笔没有停顿，对讲台上的男生所讲题进行评断：“76号，重新确定好答案抄十遍给我，102号继续下一道题。”
所以白桓文现在是一心三用？
温宦颜试探着提议道：“那我愈合前联系您？”
“好。”白桓文应下，花白的眉毛满意地轻挑，手笔缓缓在报告的几处位置做出标注，“你和介斯卫很多问题错的都一样，种植基地那个污染区应该远不止C级，明显出现被人为干预升级的情况，但你们没提到这点。”
人为干预污染区升级？
张德彪吗……
温宦颜第一次选择回避，没有进一步询问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潮虫对于黄瓜西红柿等部分植物存在有害性，而受土壤污染异变植物会自行对害虫进行捕杀，两者间在相互制约，将污染区等级平衡维持在C级。”
白桓文说着说着发出轻微地感慨，“这个污染区倒是很适合做研究，只可惜现在暂时封闭了。”
暂时……封闭？
白桓文问道：“当时跟你们一起的那个种植员，他……”因为黑市镜头的视角问题，他并没有那位看到种植员，只是几个模糊的侧影。
“老师，我在学习。”温宦颜心中憋着疑惑地撑颈想着，手上对错题进行修改。
白桓文：“……”
他不紧不慢地伸手将温宦颜手压下的卷子抽出批改，“错了九道，看得出你是昨晚熬夜补的，九十遍，后天交我。”
温宦颜盯着卷纸上的红叉叉：“……”怎么还带抢人卷子的。
下面的学生陆续被叫上台讲题，直到最后一个学生讲完，白桓文站起身，“人少了上课时间也会缩短，今天的课程已经结束，大家可以自行处理余下的时间。”
“本次污染区的分数已出，标有问题的污染报告请在后天晚上八点前发给我做第二次纠正。”
白桓文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们班这周出现第一位获得异能的同学，温宦颜，他处理了一个C级污染区，一个B级污染区。”
“但报告有种不顾批改者死活的糟糕，勉强凑个7分。”
说完，白桓文在同学们的小声讨论中走出教室。
见老师离开，教室内的讨论声逐渐变了味。
“B级污染区？不是说B级处理者进去都死伤惨重吗？”黄头发的男生半抱着臂有些想不通，他在D级污染区里都差点死掉了，温宦颜一个新生是怎么做到处理B级的？
身旁的矮胖眼镜男轻蔑地嗤笑一声，“还能怎么样？肯定是抱了同行大佬的大腿了呗，他长得那么好看，这也不奇怪。”
他望向最后面收拾好东西往外走的温宦颜阴阳怪气地调侃道：“真好命，不像我们，自己在污染区里摸爬滚打。”
连莫儿瞪了眼前面讨论的俩人，高调道：“你们的耳朵只够听一半的吗？异能可不是靠别人就能得到的，如果你有那种靠别人往上爬的想法，可以试试看谁会对你这副丑陋的皮囊感兴趣，但别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
她再回头去看温宦颜时，人已经不在教室内了。
19栋的电梯到达1楼。
白桓文从信号不稳的电梯内走出，点击触手接通来电。
“白老，你们班那名被污染的学生情况怎么样？”
“还不错。”白桓文掸掸衣服，风轻云淡地答道：“目前污染已经完全被他的异能压制下来。”
“哦？”通话那头的人疑惑了声，“什么异能还能抵抗污染？”
“不清楚，没要到样本。”白桓文撇撇嘴，“四个公会在鸦镇有什么收获吗？”
“四十多人全部失联，大概……都会死，或者已经死了。”他停顿片刻道：“我想要你们班那个学生。”
白桓文冷嗤一声，不满道：“我拒绝，他是个好苗子，我并不想他就这么死在一个A级污染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