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宦颜，你胆子可真大……”
宠溺又带着几分假意管教约束似的温吞语调，令温宦颜猛地惊回神。
张德彪？
刚刚他因为不甘心被人分食，手指拨掉了之前在雾区时从黎尚明那里要来防身的榴弹，但还没引起爆炸就被张德彪有些沙哑的声音唤醒。
此刻温宦颜所处的位置在一处废屋内，介斯卫、亓政和还有黎尚明，都好好的，但没看到那些低头人，貌似消失了。
张德彪正贴站在他的身后，鼻尖埋在他被冷汗浸湿的白发间，像是怕惊扰他般轻轻喘息。
温热的人类体温使温宦颜紧绷的精神稍有松缓。
刚才……大概又是鸦怪的幻境。
但张德彪怎么会在这儿……？
温宦颜看向所有人的目光充满着戒备，空出的那只手不紧不慢地后移攥住匕首，口中回应着张德彪刚才的话，“和你学的。”
张德彪冷脸望着对面的介斯卫和亓政和，手指紧紧压按在温宦颜握着榴弹的右手上，他低语笑道：“怎么好的不学，学这个？”
视线向下，温宦颜露出的白皙手腕上还带着他之前送的小皮筋，像是暂时还没太厌恶他，他还以为温宦颜经历了惠和民居的那事后，会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张德彪抬眸睨了黎尚明一眼，脸上没什么好脾气，“少校，你多活的这几年是只用来吃饭了吗？队伍里混进污染物了你都不知道？”
温宦颜的目光顺着看向黎尚明审视地打量，听张德彪言语中的意思，两人像是认识。
“我……”黎尚明支支吾吾的想要解释，但半句话都没憋出来，他嘴笨，万一说错话惹到了张德彪就不好了，还是直接付诸行动的好。
他堵站在门口，极有眼力见地举枪对准张德彪视线内的介斯卫和亓政和，虽然他并不知道谁是张德彪所说的污染物，但处理和张德彪作对的人总没错。
温宦颜还没见过黎尚明这么听话的吃瘪，准确的说，是连怒都不敢怒。
他的目光从黎尚明身上移开，挪落在那边被枪威胁的介斯卫和亓政和身上，淡漠地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张德彪故作思考，矫揉造作地温声“嗯”了会儿，“现在只要松手，不仅他们会死，你我也会被炸得尸骨无存。”
他半枕靠在温宦颜的脑袋上，侧头望着俩人紧握的手，提议道：“所以我建议把我们俩的这只手绑在一起。”
“……”温宦颜顿了下，纠正道：“我是说他们……”
“别杀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介斯卫情绪激动地冲着温宦颜大吼道，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惊恐，像是要落泪哭出般，手中的冲锋枪被他紧张地捏的咯咯作响。
亓政和频繁地揉耸鼻子，话音中透着股急躁，“你们别相信他，他才是污染物，我们一直在一起，反而是他，他刚出现就开始分裂我们之间的关系……”
张德彪顿觉好笑地打断亓政和的话，漫不经心地笑哼道：“你说的对，我也很可疑。”
他握住温宦颜抓着匕首的那只手，将刀尖立在自己的胸口心脏处，“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我同意把我杀掉。”
张德彪并没有太使力，但温宦颜还是把刀尖抬离了些。
“你有病吧！”亓政和气急败坏地大骂，他看向温宦颜和黎尚明寻求认同道，“你们听见了，他精神这么不正常，他才是污染物。”
“呜呜呜……”介斯卫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下来，眼圈通红地看着温宦颜，以为泪水能使他心软，“我不是污染物。”
温宦颜面无表情的盯着介斯卫，他从未设想过介斯卫会哭得这么楚楚可怜。
他直截了当道：“他们是假的。”
黎尚明拉动保险，瞄准介斯卫和亓政和，“你确定吗？我是无所谓，就怕万一错杀了你再后悔……”到时候张德彪来找他的麻烦就糟透了。
“嗯，假的，模仿的很劣质。”温宦颜确定道，看向被假介斯卫握了满手汗液的冲锋枪，“也不会使用枪械。”
张德彪轻声笑了下，唇瓣不经意地蹭过温宦颜的耳肉，认真地夸赞道：“你真聪明。”
他想了想，偏侧过头望向温宦颜，有几分好奇地问询道：“那我呢，你不怀疑吗？”
温宦颜的眉微微蹙了下，耳朵刚才那瞬像是被灼烫到般。
“你的吞咽声很急，和以前一样。”
张德彪没想到温宦颜的推测方式是这样，他的眉眼不由半弯起来，心情颇为愉快，得寸进尺地继续道：“你这么在意我，连我的吞咽声都记得？”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黎尚明高举起手来请示发言，虽然现在插话似乎有些不是时候，但他已经欲言又止好几次了，还有正事没有处理呢。
“既然确定的话，那我开枪了？”
张德彪慢条斯理地摇摇头，视线半点没离开温宦颜，手指腻腻地勾刮着他的耳廓，假意整理本就没有的碎发，“得用刀，枪声会引来其他的污染物。”
“好。”黎尚明干净利落地从军靴位置掏出把军刀，朝污染物走去。
温宦颜盯望着假介斯卫和亓政和，想知道它们会变回什么怪物模样。
假亓政和的嘴巴处突然整个撕裂开，他大张着口腔朝黎尚明猛地扑咬过去，里面的腔肉上密密麻麻张满了尖利的獠牙。
黎尚明轻巧地躲开，手臂趁机环住它的脖颈，一边勒压窒息使它逐渐安静，一边用军刀迅猛地插进颈肉中。
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杀掉了假亓政和，它的样貌没有发生变化，但没见到亓政和的人皮脱落，也没有任何血液流出，倒像是橡胶人般。
好在介斯卫和亓政和没有被扒皮。
温宦颜睨望着地上那具无血的身体，问道：“是人……？”
“伪人类。”张德彪解释道，“某种类人非人的生物，里面没有人类的器官，只有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