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云齐被营帐外士兵的训练声吵醒，坐起来看到盖在身上地被子，只觉得头疼地很。李云齐只记得昨晚喝多了，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李云齐觉得喉咙很干，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发现已经凉透了，入口牙齿都在打颤。李云齐放下杯子走出营帐，看到士兵正在操练，守在门口的士兵朝着李云齐行了一个礼：“大人。”

士兵行的礼有些敷衍，相比知道李云齐和谢南风即将离开，也不用十分恭敬。马上就要走了，李云齐不想起冲突，便点了点头，走到隔壁谢南风的营帐，发现谢南风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边想着什么。

“南风，你在想什么呢？”

李云齐一摸谢南风这边的茶壶，也是凉的。

“我在想，贺章这边走不通，我们又该从哪里入手？”

“那你先去找贺章下面的那些人聊聊，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李云齐只觉得喉咙快要冒烟了，比起找线索，尽快喝一口热水才是重中之重。

李云齐走出营帐，看到军营一角冒着炊烟，那里想必就是伙房了，李云齐穿过一排营帐，走到伙房，掀开营帐，里面有三四个火头兵正在忙着。

火头兵看到李云齐，立刻放下手里的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拱手道：“大人贵步临贱地，有什么事情吗？”

“给我来杯热水，快渴死了。”

“有的有的。”火头兵连忙从桌上拿了一个茶壶过来，给李云齐倒了一杯。

李云齐连着喝了三杯才觉得喉咙好多了，从怀里掏了一小块银子扔给火头兵，火头兵难得收到赏银，笑的眼不见嘴十分开心：“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李云齐摆了摆手，看着伙房里的火头兵，大多都是二十左右的样子，开口问道：“你们在军营多久了？”

“四年多了。”

才来军营四年，想必肯定不知道当年西北军叛乱之事，李云齐准备转身离开，回去收拾东西。

“啊.......”

李云齐刚走出营帐，就被人迎面撞上，李云齐本来头就痛，这么一撞，不仅是头痛，头还晕了起来。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老三，你做什么？”

耳边七嘴八舌的说着，李云齐被人簇拥着站了起来，李云齐拍了拍袖子上的灰，看到离自己两步远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周围还散落着柴火。

一个火头兵凑到李云齐身边，生怕李云齐发怒：“大人，这是伙房里烧柴的老三，平时做事酒毛手毛脚的，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老三也跪在一旁，不住的磕头，李云齐不想和这个人计较，这个人头发有些花白，估计得有五六十岁了，瘦瘦巴巴的。

“我没事，以后小心点。”

李云齐抬脚走出伙房，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走了回去，看到老三正在烧火。李云齐指着老三说：“你。”

“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他就是贱命一条，您不要和他计较。”李云齐现在在这些火头兵面前，就是下一刻会要了老三的阎王。

老三缩成一团，颤颤巍巍的，活像一个皱皱巴巴的烂苹果。

“我有点事问他，我不打他，你们先出去。”火头兵见劝不动李云齐，便一步三回头离开了伙房。

李云齐走到桌边坐下，看着老三说：“你怎么叫个这个名？你的大名呢？”

老三缩在原地，慢慢的抬起头，斜着眼看了李云齐一眼，吞吞吐吐的说：“我在家里排行老三，就叫周老三，就是我的大名。”

李云齐心里想，估计是他的家里人不识字，便按照排行来叫。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没有领了钱回家呀？”士兵若无官职，在满了二十五岁之后领了遣散费便要回归本籍，所以军营中大多都是青壮年，像老三这样大的年纪还留在军中，是极少见的事情。

老三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说道：“回去过，父母都不在了，兄弟早把家分完了，给我什么都没有留，在老家活不下去了，只好又回来了。”

李云齐叹了一口气，老三这样的人，赖在军营好歹有一口饭吃，在老家没有房子田地迟早会饿死。

李云齐心里有些难受，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走到老三面前，递给老三。

老三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云齐，摇了摇头不敢收，李云齐没有错过老三眼里的渴望，把银子塞到老三手里：“你拿着吧。”

老三看着手里的银子，咽了一下口水，除了离开军营发遣散费那一次，老三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

老三把银子攥在手里，想着以后死了也有钱去买一口棺材，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

李云齐拉了凳子，坐到老三身边：“我问你个事？你还记得十二年前在西北军中的白虎将军吗？”

十二年前的西北军叛乱，一向是西北军中的禁忌，军令如山，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军中叛乱，是对皇权的藐视，对军令的违抗。

老三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可是刚收了李云齐一块银子，手里的银子捏在手心有些恪守，老三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老三知道白虎将军杜简，李云齐只觉得得来全不费工夫，眼里都放了光，连忙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我当时还是在伙房烧火，只远远的看过几次，他武术兵法都是一流，立了好几次大功，在军中很有威望。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俊俏，俊俏的有些秀气，是军中少有的美男子。我听说，他当年刚入军营的时候，还有人不怀好意想和他那个？结果被他连着揍了好几顿，大家这才发现惹不起。”

说到一些荤段子，老三像是喝饱了水舒展来了，整个人也不皱皱巴巴的，脸上也有了身材，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

李云齐不想听这些军中的艳文，打断了老三的话：“跟你比，你能画出他的画像吗？”

老三露出为难的脸色：”大人，我这辈子光拿烧火棍了，一辈子都没有拿过笔。“

李云齐叹了一口气，决定由老三描述，自己来写，李云齐去要了笔墨纸砚，把宣纸铺在桌上，随着老三的描述，纸上渐渐有了杜简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