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家旧宅出来之后,李云齐和谢南风就骑马去了白马书院,正式午饭的时间,学子们都在斋舍用餐,吃完饭之后在花园里三三两两的在闲聊。
李云齐和谢南风去到谢庭的住处,谢庭也正在吃饭,看到李云齐和谢南风来了,便让小童去多端了两份饭菜来,一起用餐。
李云齐和谢南风满肚子的疑问,看着谢庭不紧不慢的夹菜吃饭,也只好忍住嘴里的话,专注于桌上的饭菜。
吃完饭之后,小童端来茶水漱口,谢庭端起茶水送入口中,又用帕子把嘴边擦干,谢庭这一套下来行云流水,就连李云齐这个从小接受教导的皇家人都自叹不如。
谢庭坐下来,看着谢南风和李云齐开口说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说吧。”
李云齐让等在门外的阿勉把那幅画拿进来,李云齐把画平铺在桌上,谢南风指着画里面的落款问:“父亲,我看到这幅画的落款是‘庭安’,敢问这幅画是父亲画的吗?”
谢庭站起来,走到桌边,看了一眼这幅画,一向冷静自持的谢庭手有些发抖,谢庭把手背在身后,不想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点了点头:“这幅画是我年少时候画的。”
李云齐和谢南风听到谢庭肯定的答案,李云齐拱手问道:“谢伯伯,这幅画我们是在前西北军大将军沈怀安旧宅找到的,请问你和他是认识吗?”
谢庭的目光落在这幅画上,像是在回忆往事,李云齐和谢南风等了良久,谢庭才开口缓缓地说道:“我年少时和礼王一起外出游历,在蜀中的时候遇到了沈怀安,我们三人变成了朋友。”
谢庭和礼王以前有过交情,这是京中都知道的事情。李云齐和谢南风小时候两家还有往来,后来大约是两人志向不同,谢庭醉心于传道授业,礼王留恋于酒色,道路不同,时间久了便生疏了,只剩小辈们还有往来。没想到两人曾一起外出游历,认识了沈怀安。
谢庭看着画上的三个人,眼里有着浓浓地忧伤:“我们在蜀中的时候,在岷江边垂钓,我便以此情此景作画。”
谢庭用“庭安”这个印鉴,由此可见当时三个人必定极要好,可是前段时间李云齐和谢南风到处在查西北军的事情,谢庭为什么一言不发?
李云齐看了谢南风一眼,谢南风朝着谢庭拱手:“父亲,请恕孩儿无礼,上个月我和云齐在查当年西北军之事,父亲为什么不说曾和沈怀安相识?”
谢庭嘴角露出一丝笑:“和叛军之将相识交好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谢庭把目光移到李云齐身上,“礼王不也从来没有说过和沈怀安相识吗?”
谢庭说话一直都很温和,不知怎得,后面这句话,让李云齐听着有些嘲讽和刺耳。
李云齐忍下心中的不适,开口问道:“现在谢伯伯愿意告诉我们当年沈怀安的事情吗?”
谢庭走到窗边的软榻上,案几上摆着未下完的残局,谢庭从棋盒里拿出棋子,左右手开始下起来。
正当李云齐觉得谢庭要拒绝的时候,谢庭开口说道:“当初在蜀中遇到沈怀安的时候,我刚过来十七岁生日,我刚考了文武状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礼王当时还不是王爷,只是一个没有封号的皇子,家中长辈觉得我还缺乏历练,便让我自己外出历练一年,礼王得知之后,便和我一起出去,我们一起从京城出发,我和礼王都有武艺,身边还带着小厮长随,一路走下来倒也平安,偶尔遇到几个贼人也都能解决。我们到了万州境内,在这里遇到了沈怀安。”
谢庭那棋盘中已经无用的黑子一粒粒的捡起来,继续说道:“我们到了万州境内,听说万州城外山上有一伙山匪,经常打劫路过的商队,我们便起了侠义之心,我们潜入山匪的老窝,远远的看到山匪之中还有一些妇孺孩童,不像是山匪的山寨,倒像是一个村子一样。我们计划到了晚上所有人都熟睡之时便把这些山匪一网打尽,我们等到了丑时,准备潜入动手,忽然飘过了一阵白烟,便没了知觉。”
“后来呢?”李云齐好奇的追问。
谢庭用指尖夹起一枚白棋放入棋盘之中,继续讲到:”我们醒来的时候,被关在一个地牢里,身上都被捆着。看守的人发现我们醒了,便把我们带到了大堂,在这里,我们第一次见到了沈怀安。“
沈怀安当时二十岁,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衣服,长得颇有些读书人的样子,我当时和礼王都很惊讶,我们以为山匪的老大会是一个满脸横肉、浑身戾气的人。
沈怀安手里拿着一把剑,走过来打量着我们。我和礼王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愤怒的对沈怀安吼道:”你快快放了我们,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沈怀安拿起剑给了我脸上一道,我立刻感觉到疼痛,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谢庭说到这里,脸上居然还带着笑,仿佛这件事不是羞辱,倒是一件趣事。
”我当时生气极了,碍于我的修养,我又说不出什么污秽之语,便开口说道‘你快快放了我们,然后去官府投案自首,这才是正道。’沈怀安听到我们的话就开始笑,周围的其余人也开始笑起来,笑的我们有些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他们都笑够了,沈怀安看着我们,叹了口气说:“不知道哪里来不谙世事的富家子弟,你们听了一些闲言碎语便想着要为民除害除暴安良。我告诉你们,我沈怀安只对为富不仁的人下手,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这里的人都是在城里活不下去来投奔我们的人,我从未强迫过他们。我也不为难你们,来人,把他们送到山下放了吧。”
我们被人推着走出大堂,我看到院子里,沈怀安正在和几个稚童玩耍,倒不像是杀人的山匪,我在心里有些相信他的话了。
我身上私藏着一把匕首,我一直暗中用匕首把粗重的麻绳磨断,还未走出院子,我感觉手上一松,麻绳掉在地上,我立刻回头,和沈怀安打了起来。
沈怀安身边都是稚童,他顾及着这些孩子,受了我一掌在地上打了个滚,然后拿起一旁的长枪和我打了起来。我们在手下过了十几招,忽然有山寨的人把刀架在礼王的身上,我无奈的只好收起招式,束手就擒。
我以为我当时要折在这个小小的山匪手中,谁知道沈怀安笑着走到我身边:“你的功夫很好。”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把我和礼王等人都送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