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
第二日正午,夏槿才醒过来,昨日交流过后她已是疲倦,但她不想面对分离,也不想去解释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选择了不告而别。两个时辰的路程,马颠的她更加疲倦,尤其是刚适应的自己的身子。
她曾经找过张师傅,想给自己和辰安冠上张姓,可是师傅说“为师从不在乎这些虚名,老头子能陪你们的路不多,就希望你们能平安长大,若是有一天你们遇上了好的上家,可自行跟着上家的姓,日子也会过的好一点。”对呀,小老头从不在乎这些,他一直在为别人考虑。
也就从那之后她给自己想了一个姓氏,因为她知道她不会冠上别人的姓氏,也不会找什么所谓上家,她喜欢夏,不仅仅是喜欢夏天。
生来如同璀璨的夏日之花,不凋不败,妖冶如火。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松树千年终是朽,槿花一日自为荣。
这便是她给自己想的名字。
她要来江洲寻找一个人,这个人明年就会来到这里,她先在这里扎根,发芽。
她来到了一间茶社拿着东家的信件毛遂自荐,这间茶社不大,一直缺一位可以弹曲子的歌娘,她刚好用这个身份来参与其中,带着面纱,在某个时间坐上一柱香或者半个时辰就好。
而这东家也不会来这里,因为这是她用辰安的身份办的,男儿郎的身份能省去不少麻烦,只要她偶尔拿着信物去钱庄取钱瞒天过海,就不会有人知道现在的东家其实是女儿身。
在茶馆她会梳着垂鬟分肖髻、单螺髻等发髻,带上面纱或是斗笠,在院子里他会挽起妇人的发髻。一个从人牙子那里买了丫头寻常做些普通活计,偶尔会在门口施粥救济难民,这就是她简单的江洲生涯。
一日她在摊贩摊位中看到了一支素簪子,记忆一下子翻涌而出,恍惚间她好像看见了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追逐着某个身影,那个身影在这个摊位上驻足了片刻,抚摸看的就是这个簪子,很明显只是在感应到身后有人跟踪而停下来确认一下。可是少女不疑有他,在身影走后花了二两银子买下了这个素簪子留作纪念。
她略微叹息一声,今生事不相同,可是感情相同,她过去花了三十文买下了这个簪子别在了头上,就好像那个身影已经抚摸过这簪子一般,羞涩的笑了一下。
她一直记得她在一次表演中,为了演出仙女的感觉,自作主张的商量采用绳子捆住腰间和背上,还自带了鲜花在袖中,本以为是成功的一次逆袭,结果道具出现了意外,是他路过将她救下,她也顺势将刚刚的失败演成了仙女被人所救从此贪恋人间美好的独舞里掺进去了对爱情的向往。
那次相救不仅仅是救了她的命,也是救了她的演出,救了她气盛的年少,从此那抹身影就藏在了她的心里。
到小老头离去,她被人收养,辰安进入了某个组织,到自己进入了侯府,每天用心学习规矩就为了能够配的上他,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一个王爷,只以为是哪家富家公子,而她现在是侯府的小姐,就算是领养的,应该也够资格吧?到江洲迎来了位江王爷,她才知道原来他是皇子。
她更加用心的学习礼数,她知道她的起步比较晚了,所以白天跟着嬷嬷学礼数,夜间挑灯看女则女训,若是有一天能够站在一起定不能让他失了面子。
后来发生了什么?记忆零散,一团迷雾,那件大事,那件大事一定不能让它发生。
回到屋子里她回到了暗室,洋洋洒洒的写了几页纸,暗室里里面还堆放了一些粮食药材。
晚上她做梦了,多少年没做那个梦了?那年盛夏,乡村戏台上戏子唱完休息间,她和哥哥姐姐说好辅助她演好仙女下凡的一幕,然后再舞一曲,绝对的震撼,那时候辰安满眼骄傲的看着我,我也很自信自己能完成的很好,会让大家觉得我就是从天上误入凡间的仙女。
在她慌乱之际,一位少年飞过搂着她的腰缓缓落下,那时候还不知情为何物,既有懵懂的心动,也有保住面子的欣喜,她佯装镇定看看表演下去,也在想他会不会在台下看着自己。
等表演结束,人也不知所踪。
梦里她不再只顾着完成自己的表演,她拉住了少年的袖子暂缓了少年的离去,她想拥住少年,少年却化成了花瓣散开了。
夏槿猛地坐起,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梦太真实了,那种失而不得又得而复失的感觉。
点上了一根安神香,夏槿自嘲的笑了笑,什么时候需要这玩意了,平时打雷都醒不了的人居然也会失眠?
第二天她早早就起来了,眼睛下方还能看到淡淡青色。
“今天无事,咱们去寺庙添点香油钱吧。”夏槿看着小月说道。
寺庙不远,夏槿打算步行过去,其次也是觉得这样比较有诚意,北冥墨,我这人从不信鬼神,纵使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可谓是离奇到颠覆了我曾经的三观,我也未曾信其有未曾信其无,不曾亵渎仅仅是顺其自然,但是你,我希望你能平安。
今生我不再奢求能与你有什么牵扯,只希望默默的守护你到那年,其他顺应天意。
夏槿走的很慢,走了一路内心祈祷了一路。跪在蒲团上半个小时,小月站在旁边都不知道要不要回避一下。祷告之后她又求了一支签。
“平签?”夏槿看着手里的平签眉头一皱。
“夫人如此诚心想来佛祖定是知道的,奴婢不知道这签子有什么用,不过看他是中间位置的签想来夫人所求的事不好也不坏,夫人就不必再想太多了。”小月看着夏槿锁住的眉头跟着后面立马说道
“嗯。”夏槿淡淡回应了一句,无大喜亦无大悲应当也是一件好事,不一定非得上上签。
北冥墨,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