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梆!
一块石子被疾驰而过的车轱辘轧的飞起,砸到路旁的一棵树干上又弹射回来,滚动了两下复又安静的躺在路边。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只留下一道扬起的尘土,算是曾经路过的见证。
待到尘土散尽,与那颗石子一样,复归原来的样子。
随着马车的颠簸,大朗子终于醒来了。
头有点晕,脸上火辣辣的,想伸手去抓才察觉,手被反绑在背后根本够不着。
这是哪里?这是要去哪?
车厢有七八尺见方,抬眼看去却被整整三十个人塞得满满当当,人挤人,连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自己被挤在车厢一角倒是还能稍微的挪动那么一点点!
虽是大白天车厢内还是昏沉沉的,车厢四壁都被封的严严实实,或许是担心有人会被闷死,只在车厢顶上留出来几个透气孔,喘口气勉强够用,可要想把这口气喘的痛快点是不能了。
王朗使劲甩甩脑袋,倒是不晕了,就是有点懵。
仔细回想,自己被装进麻袋抓进富家,在富家的不知什么地方不顾一切的吞吃了七块那种神奇的铁疙瘩,不对,是小金豆吃的!
然后,然后自己就晕菜了……
再然后就……就在这车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那时好像感觉到是十三道气息,车里却又整整三十人,富家办事效率还是蛮高的,是抓人效率真高!
马车飞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路颠簸,几乎所有人都昏昏欲睡,除了刚醒转过来自己和端坐车厢正中的那一个……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闭目盘膝端坐,双臂交叉抱在向前,就如同一头大蒜中间的那根柱子,被一圈蒜瓣紧紧的挤在正中间。
王朗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吆呵,还真认识!
这不是在富家大银楼门口因为阻拦自己,被自己出其不意一个过肩摔给干的半废的韩踪吗?
他怎么会在车上?
压车还是被发配了?
压车也没必要挤在这群人中间啊,把屎都快挤出来了!
被发配的面更大一些,毕竟被自己摔的半废,再站在大银楼门口也镇不住场子了!
可就凭这块头,即使功夫底子没了,一膀子力气还是在的,去挖矿应该也是把好手!
富家倒是人尽其才,会废物利用!
王朗看着一动不动的韩踪,脑子里瞬间闪过好几个想法。
一动不动的韩踪想法就简单多了。
去矿上,那里离她更近,能随时看到她就好!
七年前,身为一名大齐兵士的韩踪,奉命跟随队伍出征剿灭叛乱,他的队伍却被打散了,身为小队长的他,手下十人全部战死,按律当斩。
他不想死,就直接逃进了山里,很快聚集了一彪人马占山为王,由一名逃兵变成了啸聚山林的山大王。
直到有一天,有一支队伍押送一批宝物从山下经过,他没敢劫,因为知道是富家的车队,他惹不起。
车队走了,一个人却让他念念不忘。
最终,他把山寨丢给了他的副手和那群手下,直接下山去了,投奔了富家。
韩踪敢投奔,富家还就真敢收留!
因为她在富贵大银楼主事,韩踪也就去了大银楼做事,她在哪里我就去哪里,能看到他护她周全,我就知足!
直到被王朗给摔了。
就在那一日,富贵大银楼无故丢失了一批宝物,虽查无实据,她身为主事自然难辞其咎,被发配到富家矿区。
她去了矿区,我自然也要去。
骨头断了还能长上的,到现在,韩踪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摔的!
若是他知道摔他的那人,此时就与他挤在一个车厢里,不知韩踪会作何感想!
韩踪想着自己的事,王朗也继续琢磨着,互不干涉。
自己这些人应该就是被抓来挖矿的,听抓自己的那两个家伙提起过,富家矿里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死了不少人,急需干活的人手,才着急到处抓人的,连还是个小孩子的大朗子都被抓来凑数了!
不仅抓了大朗子,还有两个老头子,比大朗子他大爷岁数都要大上不少,胡子雪白,额头的皱纹都能嗑开瓜子了!
更让大朗子两眼瞪大的,竟然在车厢里还挤着一个女人,尽管龟缩在车厢的另一角,身子还是被挤得变形了,脸上的表情比生孩子要痛苦上好几倍!
这也太离谱了……太过分了,富家这是要疯啊!
老人,孩子,连女人都被抓来挖矿了,这是有多缺人手啊!
咯噔!
疾驰的马车又轧到一块石头,猛的颠簸了一下,半死不活的几十个人也只是有气无力的哼哼了几声,又都像丧尸一样昏昏睡去!
接连又是一阵颠簸,应该是进山了,道路崎岖难行。
王朗右手一握,掌心还是隐隐作痛。
小金豆接连吞下七颗铁疙瘩,应该是被撑到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消化完,再蜕变一次,剧烈的蜕变!
可蜕变还没有彻底完成,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好处尚犹未可知,只能期待啦!
可好处再大,这种事儿也不能再干了!
贪多嚼不烂,这次差点把自己也给搭进去啦,昏死过去也不知多久,被人剁了包饺子都不知道,太悬了!
自己本想着混进富家大院狠狠的捞上一笔的,没想到,铁疙瘩捞到了,差点把小命给丢了!
这趟富家大院一日游太不值了!
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啦,富家你给我等着,我大朗子随时会回去的,我可不是区区几块铁疙瘩就能打发的!
小金豆吃饱了,我这个做主人的还啥也没捞着呢,还挨了一顿胖揍,亏大了我!
对了!打我的那两个王八蛋呢?
“那小叫花子,小王八蛋简直可恶,还跟我福安玩起来装死的把戏,你就是想死也得给我死到矿里,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得先把这个人头给老子凑够了再说!”
就在这时,车厢前头,传过来骂骂咧咧!
这不正是抓我打我的那两个王八蛋吗?合着马车就是你俩架着呢,看小爷我不玩死你!
王朗手腕稍一绷劲儿,捆住他的麻绳应声而断。
时间长了,手腕子捆的,压的都有些发麻,王朗费力的转动了几下胳膊,活动活动血脉。
咴咴!
一声马嘶长鸣,满是痛苦之音,随即跌倒下去,马车也应声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