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第一天上午,夫子给了她半个时辰收拾东西。
可这半个时辰着实有点不太够,祖母跟母亲给她准备好好些东西。自己家里做的糕点、蜂蜜、笔墨纸砚、十几件衣服、还有一堆书!
要不是家里找了两个伙计帮忙把东西运进来,她自己一个人可处理不了!
环顾四周,环境很好,木质桌椅,大大的窗户,透过去还有几棵梅花树,要是到了冬天,那简直想象不出会有多美!
尤其是幽静的环境,非常适合学生学习,而她住的这间房子,是唯一一间单间,这也意味着,到现在为止,整个求是书院还是只有她一个女弟子!
时间很赶,云夕姮匆忙换上衣服去往教室。
“夫子,学生来报到!”这一声吸引了室内九名男弟子的注意。
十个人齐刷刷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子——个子不高,一袭蓝色素衣,手里捧着几本书,温文尔雅,气质出尘,打眼一看,很精神!
“进来吧。”林夫子侧目看了一眼,指了指他面前左边的位置。
看见夫子回应,她垂下眼眸,温和一笑:“谢夫子。”继而走向她自己的书案。
考量到云夕姮的身高,今早夫子特地给她留出了一个靠近前排的位置,她的右边,同样是一位小个子的男子。约莫着十三四岁。
她乖乖拿出课本,准备继续听夫子讲课。
“话说,经商到底是与从政有所不同,它要侧重于……”
云夕姮刚想记笔记,只是着急忙慌地笔墨蘸多了,便轻轻一甩,刚好林夫子走过。
一排墨汁整齐排列在他的衣袍后衫上。吓得她不小心把笔甩出去了。
云夕姮一把捂住脸,心里暗叫不好。对不起夫子,她当真不是故意的!
林夫子转身:“怎么回事?”
吓得她立刻起身,只是起身有点太急,不小心在书案上磕了一下:“啊!没事,夫子,都……挺好的。”
不成想,她身后传来一阵憋笑声。
“罢了,你这小猢狲,一点都不老实。”接着他一迈腿,那一排墨汁映入眼帘,夫子的胡子都飞舞起来:“云夕姮!这是老夫的新衣服!你、你给老夫出去站着!!”
“啊是,夫子。”
不料,那声憋笑已经不是憋笑了,直接没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后座发出了一阵震天响的笑声,云夕姮愣住了,这人这么不给她面子的吗,竟然笑了,而且还笑得这么大声。
“还有你,林区之,也给老夫出去站着!”
“是,夫子。”
只见一白衣男子起身,一脸英气,神采奕奕。比云夕姮高了整整一个头。
二人一前一后,乖乖倚着墙站好。
云夕姮扶额,今天出门水逆了,这下可好,把夫子新衣服给弄脏了,大家都认识她了。
“哎,介绍一下,我是林区之,今年十六岁,你是不是生来就自带幽默啊,我今天要被你笑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说着,他还捂着嘴,生怕自己震天响的笑声再吸引夫子的注意,让他到书院门口站着去。
“哎,兄台,不瞒你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哈哈哈哈哈我憋不住了!”又是一阵震天响的笑声。林夫子抓着书的手蓦然抓紧,只见他缓缓转身,云夕姮第一次见识到夫子的大嗓门:“林区之,你去书院外站着!今天除了吃饭不准进来!”
“是,夫子!”
云夕姮一脸“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没了林区之的干扰,这下她没再惹是生非,在门外也能听夫子讲课。
“既然要从商,你们师母还会给你们更多的理论知识,但是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看你们自己去躬身实践……”夫子的声音一点点从屋内传来,云夕姮感受着外面吹过来的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
这就是她上辈子错过的风景。精密的竹林深处,一家求是书院,一位知识渊博的夫子在讲课,一帮好学的莘莘学子认真听课,风在助力,云朵也来凑热闹,好像在说:“你们在听什么呀?让我也来听听。”
重生,真好。
上学,真好。
此时的云家,宋林双和云庆月因为上学的问题爆发了争吵。
“娘,庆月也想去上学!庆月不想再做这些女工了!”云庆月一把把新帕子摔在地上。
宋林双见状,急忙捡起来,拍拍上面的土道:“傻孩子,你不做这些,你能跟你大姐比吗,她是嫡女!嫡庶有别!你要是不能嫁个好人家,这辈子没有人给你做靠山!”
“那我就自己做靠山!”
“胡闹!庆月,你别忘了,我们还有老爷,他会给我们撑腰的!”
“娘,爹爹真的靠得住吗?’
”能,绝对能,庆月乖,相信娘亲好不好?“她紧紧抱住自己的女儿,做别人家妾室的感觉她知道是多么地忍辱负重。
生怕自己做错什么被主母惩罚,生怕自己跟女儿会被老太太责罚,还要害怕自己拿捏不住云仕雄的心,连最后赖以生存的保障都没了……
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这辈子都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
宋林双哭了,眼泪一滴一滴掉,这是她这十年来收到的委屈,忍了十年,今日实在憋不住了,她抱着女儿痛哭。
云庆月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让娘亲这么伤心,她稚嫩的小手摸了摸娘亲的脸,拂去泪珠:“娘亲,别哭,庆月会乖乖听话,不惹娘亲生气。”
“乖孩子,你绝对不能步了娘的后尘,这些女工都得好好做,好好学,将来婆家才能给你点好脸色看。“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