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从姑姑家回来，任曼看着爸爸欲言又止，爸爸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忙碌的哥哥，然后把他俩叫到身边坐下。

他坐在沙发上，正了正身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目光幽怨地回忆道：“你妈妈嫁给我没享什么福，受穷受气，是我对不住她。”

任曼和哥哥惊愕地对视一眼。

爸爸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和你妈结婚没多久她就怀孕了，那时候生孩子都是自己在家里生，生你们大哥时，你妈难产大出血，送到医院抢救了三天两夜，才捡回一条命，你大哥在医院待了一天，检查了一下没啥问题，就放在家里让你奶奶看顾。我在医院照顾你妈妈。”

任曼和哥哥异口同声道:“大哥？”

“寒冬腊月的天……”爸爸瞬间泣不成声，任曼朝他身边挪了挪，一只手勾着他的胳膊，一只手轻轻地捋着他的背。

“寒冬腊月的天，你奶奶把你们哥哥放在被窝里，只顾忙自己的事，对他关注的并不多。

平时你姥姥不忙了，会来医院照顾你妈，那天我从医院回来，老远就听见你们哥哥哇哇大哭，我跑进屋里把他抱起来，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床铺尿湿，被窝里没有一丝温度，他手脚冰凉，一摸额头又烫的厉害。

家里也没有那么多钱，住不起医院，你妈妈住院基本已经花光了我们之前的全部积蓄，我就找村里比较有名的医生给你们哥哥开的退烧药，喂了一次，烧很快退了。

因为还要去医院照顾你妈妈，不能在家里多待，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奶奶把孩子看护好。

没过几天，家里传来消息，说你们哥哥没了。距离他出生不足二十天。你妈妈当时在医院刚刚好转，我没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我回来看到你们哥哥浑身乌青，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病死的。

我给你们哥哥找了个地方埋了，处理好家里的事后，你妈妈没过几天就出院了。

终归是瞒不住，你妈妈到家后我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她听后，木愣愣地盯着地上看了好久，然后自己默默的躺在床上，把头蒙进被子里，放声痛哭。

从那以后你妈妈很少说话，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内心郁结，导致体质越来越差，生浩聪时又大出血……。

爸爸哭着说不出话来。

任曼想起晚上在姑姑家奶奶说的话，心里更难受，便回怼道：“人都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爸爸听了不做声，任曼不知道哥哥听完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就觉得自己一肚子火。

这时爸爸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之后，看了一下任曼道:“顾风泽打来的电话。”

任曼猛下想起这两天只顾家里的事，手机没电了她也没来的及充，她拿出手机一看，已经自动关机了。

任曼接过爸爸手里的电话进了卧室，只听顾风泽道:“这两天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怎么了？”

任曼平复了一下心情道:“我妈不在了，手机没电还没来得及充，我不知道手机关机了。”

顾风泽柔声道:“没事，联系不上你有些担心，所以不得已情况下，才打到你爸爸手机上，有些冒昧。那你先陪你爸爸，等忙完了我们再说。”

任曼擦了下眼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