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认识挺久了？”他问，声音放柔软了很多。
苏闻溪轻轻“嗯”了一声，“有两年了。”
“他很喜欢你。这两年，没少听到他提。”
苏闻溪错愕的抬头看他。
沈凌初知道她在错愕什么，道：“但他没提过你的名字。”
喜欢得小心翼翼的。他这个弟弟他清楚，这个小心翼翼对待的姑娘，是真的爱到骨子里了。
这就是他给他机会拧他衣领的原因。
“所以？”苏闻溪不明白。
沈凌初说：“所以你应该一早就能感觉到他对你的情意，为什么一直没拒绝？”
苏闻溪刚刚有点血色的脸又一点一点苍白下去。
“感觉不太到。”许久，她垂着眸子缓缓开口，瞳孔是暗淡的，“他从来没说过。”
“不是要说出来的才叫喜欢。”清冽的声音又凉了几分，刚才那点柔和的暖意也没有了，只剩下凉。
像南方的冬天，寒气丝丝入骨，穿多厚的衣服都挡不住，寒意无孔不入的浸入皮肤里。
苏闻溪手抓着裙子的一角，在手里揉啊揉，浑身都透露着无助。
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的陈知微脸越绷越紧，胸中有什么东西堵得喘气都喘不上来。
她认识的苏闻溪多骄傲啊，千人舞台万人欢呼，灯光如昼的国际舞台，她永远能运筹帷幄面不改色的拿下那面鲜红的国旗，看着她便能看到主心骨。
如今在沈凌初面前，小心翼翼，唯唯诺诺。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陈知微喉咙几番滚动，终于是没忍住开了口，“沈先生，苏溪溪在感情上一直是个很迟钝的人，摆在明面上的爱她尚且还看不明白，更何况沈承那种隐晦的喜欢？”
“在遇到您之前，她的时间都是排满的，除了上课学习，就是兼职，她忙得团团转，一个人把自己养得很好，学习也没落下，她哪里有时间研究那些情情爱爱？”
“她的人生每一天都有迹可循，虽然跟沈承认识了两年，可他们单独在一起相处过的时间还没超过三次，连推不掉的饭，她都是带上我们的。她从来清清白白光明磊落，可沈先生还是觉得她钓着别的男人不放口——她倒是清清白白了，可沈先生您呢，您可敢摸着良心问一句，在没遇到苏溪溪之前，您是否也行得端坐得正？您是否在男女之事上，对苏溪溪问心无愧？”
陈知微是憋着一口气的，这口气出完，浑身都松快了。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姜唯艺才悄悄扯了扯陈知微的衣袖，“咱苏溪溪攀不起这样的豪门，咱带她走吧，不受这气。”
贾冉已经挽起袖子了。
姜唯艺自认为压低了声音的，其实在场都听到了，她每次以为自己压低的声音其实都不怎么低。
楚修晏一听，那还得了，这么一闹沈凌初今晚得杀人，当即给顾培和宋北禾使了个眼色。
三人过去把几个姑娘拉着就往下走，“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别跟着瞎掺和！”
“走吧走吧，美人儿们，今晚家宴吃不了，哥哥带你们去吃别的！”
转眼顶楼只剩下沈凌初和苏闻溪了。
苏闻溪捏的那一片衣角皱巴巴的，陈知微不说话还好，那些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无尽的委屈全涌上心头来，眼眶里一阵酸涩，眼泪开了闸似的全涌了上来。
“吧嗒”，眼泪落在她的鱼尾裙上，浸入黑色的布料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一双手掰着她的双肩将她圈进怀里。
熟悉的清冷木质香扑面而来，头顶是沈凌初沉沉的一声叹息：“苏闻溪，对不起。”
好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那句话也沉沉的，闷闷的。
天之骄子沈凌初，这辈子没给人道过歉。
“嗯。”她的声音从他的怀抱里沉沉的传出来，就这样原谅了他。
她很会见好就收，有时候甚至情绪冷静得可怕，沈凌初想，她的脾气，好像太好了。
这些年身边全是脾气好的人，她不是最突出的那个，可他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抚着她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像一层薄薄的绒毯，他的思绪渐渐有些迷乱。
“我会想办法把沈承送走，让他离开青城。”
苏闻溪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你们是兄弟。如果要走，该走的是我不是吗？”
陈知微说得没错，这双眼睛但凡流一滴泪，全世界都错了。
沈凌初擦干净她眼角的泪，“不会有那一天。”
她没明白，他也没再解释。
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怎么可能送她离开青城？
……
楚修晏开车带陈知微她们离开了檀园，往楚家名下的餐厅去了。
宋北禾在副驾上拍着胸口死里逃生一样的，“沈凌初和沈承竟然看上了同一个女人，太TM玄幻了。”
楚修晏目光紧紧盯着前面的路，要不是差点闯红灯，还以为他在专心开车。
顾培在第二排，靠在窗边，明明灭灭的路灯照得他的脸斑驳一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人理宋北禾，宋北禾仍然不停叨叨，“今天的沈凌初真吓人，好多年没看到他这个脸色了，咱们这么走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气撒在苏闻溪身上。”
顾培突然笑了一声，“他把他自己杀了都不可能会动她一下。”
楚修晏啧啧咂舌，“我看他这次，是真的栽了。”
“谁说不是？那可是沈承，沈家那一堆人中，只有沈承和他最亲近，这下是为了女人连兄弟手足都不要了。他俩这兄弟情分多半是没了。”宋北禾摇头叹息，“这都叫什么事啊？”
坐在后排的几个姑娘静静听着，一点也没觉得苏闻溪在沈凌初那里有这么重要。
沈凌初刚才那个脸色，都要恨不得杀了苏闻溪，明明苏闻溪什么都没做，好像她给他戴了绿帽子似的，他们居然说沈凌初很宝贝苏闻溪。
怎么说得出口的？
陈知微很不放心，“你们要把我们带去哪里？苏溪溪要是出了事，跟你们没完！”
楚修晏冷嗤：“妹妹，没谈过恋爱吧？这种情况你要是在旁边，十有八九他俩人要闹崩。走吧，好好吃顿饭，保证明天你们那个宝贝疙瘩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陈知微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