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宫外面，一轮圆月升上了天空，四周云层聚散，圆月四周好像墨汁打散，就像沈承的那些话散落在心头的各个角落。

“你爱他入骨，可你知道吧？他双手沾满了鲜血——沈家掌舵人，没有一个干净的。”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沈家掌舵人，满手血腥，脚下是苍苍白骨，踩的甚至有至亲至爱之人的血肉。

“苏闻溪，你是学法的，你曾说过，你将要用你毕生所学改变这纷乱不公的世道，你要让天理昭彰，要让罪恶伏法，可是你在沈凌初身边，已经忘记自己的初衷了吧？”

会忘记初衷吗？从来没有忘记过，这十多年的努力，为的不就是如今的局面吗？

不敢忘，不曾忘，怎会忘？

她看看高悬在天际的圆月，笑容比那月辉还清冷。

……

天刚刚鱼肚白时，姜唯艺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偷偷溜出去了。

偌大的五星级酒店，即使是天将明未明时分，依旧有精神抖擞的服务人员在大厅各自的岗位。

见到姜唯艺出来，服务人员赶紧上前来询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我住的那间房间号知道吧？”

服务人员赶紧道：“知道……您那间房，是楚总的房。”

“哦对，我忘了，这是楚修晏的酒店。”姜唯艺干笑两声，“不要吵他睡觉，准备好早餐，等会儿他醒了记得给他送去。”

“小姐放心，这些都是我们分内之事。”

意思是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的。

姜唯艺离开酒店，自己打车回政大，在车上，脑中的话来回删删减减，最后她打开那个留着寸头的男人头像进去，发了一句：昨晚有点喝上头了，不好意思，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至少以后还有得朋友做。

自认为自己的这几句话说得十分体贴人，也很是大方，没有缠着人要名分要负责的女人真是太懂事了，至少——能在他心里留下个好印象。

姜唯艺收起手机，甚至没洗个澡，她身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她抓紧衣服裹紧了自己，甚至没发现自己的笑容有多深。

回到宿舍，贾冉正在吃早餐，陈知微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个假期全都没回家，托苏溪溪的福，她们的生活多姿多彩，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激情。

贾冉抬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吃她的早餐，习以为常的淡淡问：“昨晚又去哪里鬼混了，消息也不回。”

“不是鬼混，是正儿八经的。”姜唯艺凑到贾冉身边，厚起脸皮挑她的面条吃，“冉冉，我觉得我完了，我爱上一个男人了。”

贾冉嗤之以鼻，“得了吧，三天以后你再来跟我说这话……哦不，要不了三天，明天你还爱他都算我输。”

姜唯艺觉得很绝望，身边的人都不信她，又有谁会信？楚修晏会信吗？

那暂时都不是重要的……姜唯艺从贾冉的话里意识到不对劲，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你是最清楚我过去的人，那个，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别在别人面前提起我的‘风流往事’，尤其是沈二爷他们面前。”

贾冉吓一跳，“你该不会是要跟苏溪溪抢男人吧？”

姜唯艺吓得更厉害，“你胡说八道什么？！”

贾冉扁扁嘴，“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想在沈二爷面前表现好点，你想在他面前表现好点，不就是对他有意思吗？”

还不等姜唯艺说话，一向话比较少的贾冉又赶紧道：“姜唯艺，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打别人主意怎么打都行，可别在咱自己姐妹身上打主意！人家都求婚了，你可别做那个恶毒女配！”

姜唯艺忍不住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什么鬼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沈老板，就不能是他身边的人吗？”

贾冉眼睛一亮，“所以你看上的是沈老板身边的谁？”

姜唯艺又掏了一口她的面，“不告诉你。”

“不说算了，反正明天你就换目标了。”贾冉毫不在意。

姜唯艺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收到消息，应该还没醒吧，毕竟昨晚是挺累的。

她点了个外卖，吃完饭，又看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都快要十点了，这么能睡吗？

姜唯艺犹豫了一下，打电话给昨天酒店的前台。

“楚先生还没醒吗”

那端前台温温柔柔的声音，分贝拿捏得恰到好处，“请问您是？”

“昨天入住1109的。”

顿了顿，又补充，“和楚先生一起的。”

“哦！”前台见怪不怪的笑了一声，“楚先生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酒店了。”

姜唯艺挂断电话，不确定，又去看了一眼微信。

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

她默默把置顶取消，犹豫了片刻，又置顶上去了。

太安静了，很不习惯，前段时间已经把养的那些鱼全部清干净了，这片池塘如今就留给一个人，那人连个泡泡都不吐。

姜唯艺去洗了个澡，回来睡了个午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微信消息，还是安安静静的。

她没忍住，手指在对话框里敲了半天，最后发过去的消息是：或者，你需要我负责？

姜唯艺做梦也没想到，会轮到自己有一天卑微给一个男人发消息的程度。

手指在对话框里敲了又敲斟酌字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等到频繁看手机，睡醒第一眼就是去看那个头像有没有红点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事情更不对劲了。

一直到下午楚修晏才回了消息，短短几个字：今天很忙。

噢，原来是很忙啊。

姜唯艺抱着手机傻傻笑。

就说嘛，怎么会不回信息呢，原来是忙。

应该的应该的，他工作是应该挺忙的。

姜唯艺拍着胸口安慰自己，一整天都凉凉的在此时收到那四个字后涌起一阵淡淡的暖意。

陈知微跟宋篱逛了一天的街。

两人本来就是认识的，从岛上回来之后又没什么事做，刚好第二天就约着去逛街了。

两人找了家火锅店坐下，宋篱就听到陈知微的手机不停地响。

“微信消息有点多啊。”宋篱挑眉笑，对服务员吩咐，“要辣锅。”

“好的。”

陈知微直接给手机静音了，“群消息。”

宋篱笑了笑，没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