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卿安直接听出这是她弟弟祝云璟的声音,脸色一寒就跑了出去。
却看到侍从拦住门,硬生生的不让祝云璟进来。
祝云璟今年不过九岁,身上的衣衫风一吹都晃荡。
脸上的肉也基本没有了,骨头凸了出来。
被人一推就摔倒在地上。
“春生。”
春生立即飞身而出,将那侍从狠狠踢开。
祝卿安蹲到维祝云璟身边,就看到他的手已经被地上的石子划破,此刻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他却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抓住祝卿安的衣袖。
“大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快去救救二姐姐,她已经发热两日,根本没有人管。”
“我们立即就去。”
祝卿安让其他婢女去请大夫,一行人直接去了祝时蕴的院子。
刚走到院门就听到从里面传来议论的声音。
“我看啊,这嫡女不过如此,怕是挺不过去了。”
“不如我们还是去请个大夫吧,二姑娘平常待我们好,也是一条人命,我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一条人命消逝呢?”
“那你去吧,你当这大夫是你说请就能请过来的?你有银子吗?屋里头这位有银子吗?要怪只能怪她有个嫡女姐姐,当了瑾王妃就将他们给忘记了,只能怪她有个嫡子弟弟,但是却一点不受宠,谁都踩两脚,要怪只能怪那沈国公偏生要当那通敌叛国的贼人,不然的话二姑娘如何会沦落到这般境地?你也不过是要给丫鬟而已,什么也改变不了,何必自己给自己找事呢?不如坦然接受这一切。”
祝卿安的寒意从头顶蔓延到脚掌。
他们不受宠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从来没有人明目张胆的苛待。
可如今几个婆子都敢议论主子,她的亲妹妹生病竟然连个大夫都请不来。
她猛然推开门,话语声顿时停止,几个婆子都面露惊恐,纷纷跪倒在地。
“奴婢见过王妃,见过侯爷。”
只有一个还带着婴儿肥的姑娘竟扑了过来,拽住了祝卿安的裙角。
“大姑娘,你快救救二姑娘吧,她不能再烧下去了。”
“我现在就去看,大夫也已经派人去请,你不必担心。”
祝卿安将人扶了起来,看向那些婆子后,眼神又是一冷,话却是对着祝涌泉说的。
“父亲,我要将这些婆子全部发卖。”
祝涌泉不想让祝卿安做主,可如今却是只能听从她的指挥,让人将那哀嚎的婆子们都拖了下去,直接处置。
屋内也是一片阴冷,窗户都未曾打开。
祝时蕴小脸通红,听到声音尽力睁开眼,看到是祝卿安还笑了笑。
“大姐,姐,你,回来了,你过的,可还好吗?”
眼泪瞬间从祝卿安眼里掉了下来。
之前哭是为了让自己处于弱势,让祝涌泉无话可说,可如今确实真心实意的哭。
她的妹妹都已经烧的都糊涂了,惦记着的竟然还是她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受伤害,这让她如何能不难过。
“我没事,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你也会没事的。”
“大姑娘,顾大夫来了。”
顾大夫?
这不是凤淮御身边的大夫吗?
一手医术比起宫里的御医都毫不逊色。
祝卿安急忙让开,让顾大夫为祝时蕴诊治。
顾大夫脸色越来越沉:“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如若不是我现在来到这里,只怕二姑娘就要被烧成个傻子了。”
“顾大夫,这是我们的不是,还请您尽快开药,不管多么名贵的药材我都会去找,我只要求让我的妹妹平安无事。”
顾大夫吹胡子瞪眼,事情倒是一点没少办。
临到了经过祝涌泉身边的时候,道:“祝大人在朝廷中颇受美名,权衡利弊,无人可出其左右,怎么如今竟也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祝涌泉道:“近日事情繁多,才出了这样的纰漏,还希望顾大夫海涵。”
如若是一般的大夫敢说这样的话,祝涌泉都不会让他走出安定侯府。
可偏偏顾大夫是凤淮御的人,如若他要是做点什么,只怕都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顾大夫冷哼一声直接离开。
祝卿安还坐在床边,亲自照顾祝时蕴。
祝涌泉完全被当成了透明的,索性道:“你在这里照顾蕴儿,为父还有要务处理,有事你可随时来找我。”
等所有人离开,祝时蕴也喝了药,祝卿安才松了口气,亲自检查了祝云璟手上的伤口,为他上药。
“今日伤口不要碰水,一定要好生养着。”
纱布刚绑好,祝云璟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大姐姐,你出嫁前曾叮嘱我,让我一定要保护好二姐姐,可如今我并没有做到,我愧为男子,愧为你们二人的弟弟。”
祝卿安低头看向祝云璟。
“你的玉佩呢?”
祝云璟曾有一块十分喜爱的玉佩,不管换成什么衣衫都是要戴着的,如今却是不见了。
祝云璟抿唇:“我想为二姐姐请大夫,可我出不去府邸门。我便想拿玉佩贿赂门口守卫,可谁知他们将我玉佩收了,反而不为我办事,竟然直接否认。”
“我便在门口跟他们打了起来,我也想过去找父亲,可我根本就见不到父亲,哪怕我见到了,父亲也根本不听我说的话。”
祝卿安不着急让祝云璟起来,反而问道:“你可知他们为何会这样待你?”
“我知道,因为府邸中是如夫人当道,过往外祖父还在,旁人都顾忌着,可如今外祖父没了,我们的靠山也没了。”
“这些下人向来是会见风使舵的,哪怕今日真的有人为我做事,只怕扭脸也会被别人出卖,从而下场凄惨。”
“还有呢?”祝卿安继续问道。
祝云璟拳头攥紧:“没有了。”
祝卿安静静地看着祝云璟。
祝云璟颓然道:“我曾经想去找祝松萝帮忙,只见到连翘。”
“连翘对我说,不要白费功夫,如今根本无人会帮我们,就连你也是自身难保,因为瑾王心里装的是祝松萝。”
说到这里,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我还听连翘说,你被瑾王绑起来禁足,头破血流想去给外祖母她们收尸都未能成功。”
“这一切都是假的对不对?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瑾王不可能这样待你对不对?你们青梅竹马,他一定会好好待你,这当中另有隐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