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春华秋实，打开大门，在院子里玩的火炉听到动静，从草坪上的垫子上抬起头来，发现是晏柏舟，汪了几声，飞奔过来，攀上晏柏舟的腿。

晏柏舟伸出手把火炉捞起来，火炉撑着晏柏舟的胸膛，抬头轻轻舔着晏柏舟，晏柏舟笑着，让火炉舔舐着自己的下巴。晏柏沧在一旁看着柔和的晏柏舟，微笑不语，心里满是触动，一低头，和晏柏舟怀里的火炉对上眼神。

火炉歪着头，漆黑的眼里满是好奇，望着这个和晏柏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气味却完全不同的男人，少顷，冲晏柏沧叫了几声，龇着牙。晏柏沧看着踩着四只小白鞋的火炉，问了一句，“他打针了吗？”得到晏柏舟肯定的答案，才上手蹂躏起奶凶奶凶的火炉，“小东西，还挺凶。”跟我弟弟一样，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养的狗。

“什么？”晏柏舟问，晏柏沧了然，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火炉哪凶了！我哪凶了！”

晏柏沧投降，“好好好，不凶不凶。”

晏柏舟继续说道：“你那只小白猫呢？怎么不带着。”

晏柏沧指指屋内，说：“放里面了，进去看看。”

晏柏舟沉默，看着晏柏沧轻车熟路的穿过花园，进了房间，晏柏舟只能抱着小火炉，抬脚跟上。

晏柏舟吩咐黎怀多加一口饭，就去了客厅找晏柏沧。晏柏沧坐在沙发上，一团白色的小猫坐在晏柏沧腿上，玩着一团白色的毛线，不对，晏柏舟眯着眼，仔细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晏柏舟感觉晏柏沧在自己的眼神下，越来越心虚，晏柏舟更加狐疑，“这，这，这不是祝卿乐的围巾吗？”

仿佛刚刚只是晏柏舟的错觉，晏柏沧面容淡定，从容不迫的说：“波斯要的。”

“波斯怎么找祝卿乐要？”

“那也不能是我要的呀？”

晏柏舟一想，也是，但还是想嘴贱一下，勾着嘴角问：“你不喊人家乐乐了？”

晏柏沧淡淡瞥了一眼，从容不迫，“你对当年的事了解多少？”

晏柏舟愣愣，瘫倒在沙发上，“妈妈当年生产完后，知道自己的第三个孩子没了，产后抑郁，想要出去，你告诉晏正明，冲动之下妈妈出车祸去世了。”

晏柏沧听后一笑，“这你也信吗？”

晏柏舟看了一眼晏柏沧，说：“当年妈妈的第三胎怀的很艰难，晏正明怕我冲撞妈妈，就没让我见过妈妈了，这你不是知道吗？”

晏柏沧沉默，想了一会儿，“当年母亲生完你后，身体就不行了，自然受孕的几率很低，你觉得母亲第三胎是怎么怀上的。”

晏柏舟震惊，死死盯着晏柏沧，晏柏沧摸出一根烟，点上，抽了几口，缓缓吐出烟雾，继续说：“在你出生一年后，母亲就开始强制备孕了，每天都在不停地打针，吃药，针灸，你知道吗，那些东西毁了母亲的自尊，希望，到最后她甚至都不能接受成年的男性了，甚至都有一点点抵触我了，父亲碰不了母亲，就只能做试管了。”

晏柏舟一愣，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消瘦的，却一直温温柔柔的，穿着棉麻的长裙，扎着麻花辫，搭在肩上，身上不戴任何首饰，总是会温柔的教自己读书，认字。到了后面，母亲会发疯，会自残，所有人都告诉晏柏舟，妈妈病了，晏柏舟颤声问着，“后来呢？”

晏柏沧的烟还剩下一截，晏柏沧见桌上没有烟灰缸，指尖捻灭猩红，忽略指尖的刺痛，继续说：“后面啊，你知道吗？他们取了母亲很多的卵子。不停地受精，基因检测，有了几个受精卵，可一直都不能受孕成功，等到后面成功了，母亲早就垮了。”

晏柏舟明白了，肚子里慢慢生长的孩子，折磨着身心俱疲的妈妈，他喃喃道：“难怪，母亲那天见到我后会哭泣。”

晏柏舟没说明白，但晏柏沧明白，那是母亲快要生产的时候，母亲快要撑不住了，逃出来，偷偷见了一面晏柏舟，晏柏舟当时很开心，跑向妈妈，但母亲却挺着肚子，掐着晏柏舟的脖子，偏执又委屈问：“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你为什么要吞掉你妹妹，为什么！如果不是你，现在我就你会被当成一个生育机器，让晏家人怎么糟践我！”

“胎内吞噬，对吗？”晏柏舟眼里续起泪水，年幼的自己并不知道温柔的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什么时候“吃掉了”自己的妹妹，不知道这一面会让妈妈肚子里好不容易怀上的龙凤胎死在产房里，“所以，你就告诉晏正明和晏泽刚，妈妈是见了我后，才滑的胎，后面我就被强制出国了吗？”

晏柏沧张张嘴，胸膛起伏着，最后，缓缓说：“是妈妈的意思。她不想让你在晏家长大，妈妈那个时候就已经活不下去了，她知道保护不了你了，我那时候太小，她就让我这么告诉父亲和爷爷。”

晏柏舟笑出声，眼泪一起滑下，透过泪水，望着，“所以我就被丢在国外，自己一个人过了11年吗。”晏柏舟语气很平淡，却微微颤抖着，晏柏舟呆坐在那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晏柏沧拿出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推过去，说：“母亲给你留的。”

饭好了，晏柏沧起身，晏柏舟坐在沙发上，声音沙哑，“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晏柏沧转头，看向晏柏舟，发现晏柏舟眼里满是自嘲，疯癫，无奈，恍然大悟，“原来我真的没有被爱过，我就像个替罪羊！”

晏柏沧想解释，看到晏柏舟疯癫的样子，喃喃：“不是的，我和母亲都很爱你。”

晏柏舟笑出声，边大笑着，边用手抹去眼泪，说：“妈妈讨厌我困住了她，给我取名叫柏舟，父亲讨厌我害他没了龙凤儿，从小也厌弃我，那你呢！你对我好，难道不是补偿那些间接因为我死了的弟弟妹妹们吗！”

晏柏沧回头，冷静说：“柏舟，我知道你现在很复杂，你先冷静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