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柏舟倒在卧室里,意识朦朦胧胧,时不时抽噎一下,他感觉自己身上一点气力都没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叩门声,有人推开门,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他,来的人身上仿佛还带着凌冽的寒风,夹着院里松柏的青味,是哥哥吗?
晏柏舟迷迷糊糊的想,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断断续续的记忆,还是不断侵蚀着晏柏舟崩溃的心灵。
来者将晏柏舟扶到床上,用热毛巾轻轻擦着晏柏舟脸颊上凌乱的泪痕,又用冰毛巾敷上他哭肿的双眼,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呢喃,“别哭了,小可怜。”
是哥哥,晏柏舟恍恍惚惚的想,眼上的冰毛巾被换成了热毛巾,热气透过眼皮,熏了晏柏舟酸痛的双眼。
晏柏舟感觉到了哥哥的注视,逐渐心安,思绪褪去,渐渐沉沦。
晏柏舟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晏柏舟按下遥控,窗帘缓缓打开,晏柏舟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沉默无语。
门被打开,郭哲把脑袋探进来,看见晏柏舟醒了,很开心,推开门,“晏哥!你醒了!头还疼吗?”
晏柏舟有些呆呆的,半晌回过神,低声答道,“还好。你怎么来了。”
郭鸣从门里出来,搂住郭哲的腰,问,“你还在烧吗?”
祝卿乐走过来,递来一碗药,淡淡说了一句,“喝了吧,一直温着呢。”
晏柏舟有些错愕,这会儿完全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十分酸痛,问,“我发烧了吗?”
祝卿乐拉开椅子,十分自然说:“在地上睡那么久,幸好开了地暖,不然现在你身上都可以煮鸡蛋了。”
“哥哥呢?”晏柏舟略过祝卿乐的话,下意识问。
祝卿乐沉沉看了一眼晏柏舟,郭哲挣脱开郭鸣的手,抢先说:“晏哥,安哥没来,他还在石罗那边出差呢。”
晏柏舟定住,视线看着床边的毛巾,祝卿乐顺着晏柏舟的眼神看去,笑笑,“我。”
晏柏舟错愕,祝卿乐继续打碎晏柏舟的美梦,“是我擦的,别做梦了!”
“那你们……”晏柏舟嘴唇苍白,还没说完。
郭哲道,“晏哥,你忘了吗?祝家坝啊!”
“我们给你发消息了,准备顺路过来接你,一起去。然后,过来就看你倒地上了。”祝卿乐说着,感觉到了郭鸣投来的目光,祝卿乐眸光不变,看着晏柏舟。
郭哲歪着头,想想,然后点点头,晏柏舟看着郭哲点头,心里就基本确定了,对啊,哥哥怎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呢?
晏柏舟叹口气,背一松,靠在了床板上,“祝家坝?”
“对!晏哥,你不知道,哪里老好玩了!正好今年我们家里的人都有事,赶不回昌陵,而且要高考了,我老爹就不管我和郭鸣了!就可以去祝家坝了!”
晏柏舟脑袋像生锈了一般,缓缓问,“你和郭鸣。那我呢?”
“放心,我哥问过你哥,他说可以。”祝卿乐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去不去?很好玩的哦!”
晏柏舟看着眼前三人,沉思。
郭哲有些急,没顾上郭鸣又缠上来的手,说:“晏哥!去吧去吧去吧!”
郭鸣看着郭哲急眼的样子一笑,下巴抵上郭哲的头,冲晏柏舟道:“去吧,柏舟。晏老先生今年不会离京,晏家今年会在京都祠堂祭祀迎春,时间很长,我们寒假这么短,去吧。”
祝卿乐看着晏柏舟,会心一击,“去吧,那里人多。”
晏柏舟低头,脑海里闪过一年前的今天,平平常常,孤孤单单。
晏柏舟感觉刚消肿的眼睛又要哭了,急忙说:“我去,你们出去,我收东西。”
祝卿乐轻轻一笑,小声说了一句,“哭包。”
晏柏舟震惊,抬头看向祝卿乐,幸好郭哲和郭鸣离自己远,已经出去了,也没看出自己的异常。
晏柏舟喝了药,感觉自己身上的酸痛差不多褪去了,就想去冲个澡,刚准备脱下衣服,门就被祝卿乐拍的啪啪作响,“晏柏舟,不许洗澡!你还没退烧呢!”
晏柏舟只得直接去了换衣间,拿出箱子,快速收好箱子,望着自己的衣帽间,想想。
晏柏舟收拾完出来,郭哲看到出来的晏柏舟,咽下嘴里的冷吃肉,打趣道:“晏哥穿这么帅~”
晏柏舟扯扯身上的皮衣,又理了理卫衣的帽子,有些恼羞成怒,“我就长这样,穿校服也是这样!”
郭哲笑笑,暗暗扯开话题,“对哦,晏哥的身材好,穿什么都不丑。”
郭鸣在一旁出声,“你什么时候看过晏柏舟的身材!”
郭鸣眨眨眼,说:“当然是你不在的时候。”说完,就溜走了,郭鸣竟也没追上。转头看向晏柏舟,晏柏舟有些心虚,扭开头,郭鸣震惊,“你们竟然真的背着我做了什么!”
幸好祝卿乐及时过来,带走了三人。
四人坐在车上,晏柏舟有些好奇,问,“祝家坝?是什么样子的?”
郭哲皱着眉想想,说:“你可以把祝家坝想成,想成,自己家的农家乐!”
“农家乐?”晏柏舟有些疑惑,他生平还没接触过这个词。
郭哲看着晏柏舟真实的疑惑,眨眨眼,蹦出个单词,“dude ranch。”
晏柏舟了然。
郭鸣在一旁忍不住笑出来,黏上郭哲,“哲哲语文又进步了,真棒!”
郭哲有些骄傲,也没拒绝郭鸣的接触,“那是!我这几天可仔细看了文言文的词释呢!”
“真棒!哲哲,寒假坚持坚持,会有进步的!”
晏柏舟带着口罩,脑袋昏昏沉沉,但心已经平静下来了,祝卿乐从旁边的置物盒拿出毯子,递给晏柏舟,“盖上吧,别又受寒了。”
郭哲结过,展开毛毯,仔仔细细帮晏柏舟掖好,“睡会儿吧!晏哥,到了喊你。”
晏柏舟点点头,压下帽子。听着耳畔轻柔的歌声,晏柏舟又想起了晏柏沧的话,但这一次,晏柏舟的内心变平淡了,晏柏舟终于可以冷静思考晏柏沧的话。
晏柏舟听着周围可以压低的交谈声,就着轻柔的纯音乐,睡意朦胧,当年的事,自己,妈妈,晏柏沧都没有错。往事不可追,他孤身走过一段暗巷,低头不敢直视未来,有人拍拍自己,强硬又温柔将自己拉出来,现在,他早已身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