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来者不善,郎昭山前就要理论,被严恭澈一把拦了下来。他心觉这些人即便非友,暂时也不会是敌人,要不然蒙面人也不会贸然闯入黄明台的府邸来救自己,所以到底是敌还是友,怕还是要去一趟了,于是跟郎昭说道:“不可轻举妄动。”
郎昭仍然不放心,说道:“恩公,这些人看起来不是善茬,我怕对恩公不妥啊。”
严恭澈回复:“他们若是想害我,就不必救我们出来了,至少暂时是无害的,而且你想,他们对咱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我们即便是今日不见,日后难免还要碰上,所以不必动武了。”
说罢,严恭澈上了马车,郎昭也跟了进去。
马车在深夜疾步前行,耳听着都是滴滴答答的马蹄声,旁边是窸窸窣窣的脚步的声音。严恭澈心里也有点打鼓,到底是何人能有如此能力掌握自己的行程,而他又和此案有何关系呢。
郎昭则是在车里小声说道:“恩公,若是一会儿有何危险,你只管跑便是,我来断后!”
严恭澈看着郎昭,倒是个重情义的汉子,只是调侃道:“那你妻子儿女如何,你都不管他们了?”
郎昭听了,也心有余悸,但是还是表情坚定的说道:“恩公,此事难两全,我本已经蒙难,若不是遇到恩公相助,怕也见不到他们了,还是先搭救恩公吧。”
严恭澈问道:“你在牢里,你的妻子家人,没想着如何搭救你呢?”
郎昭心想,确实是这样,不过他刚从黄明台的手里逃出来,还未回家看看,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可好。严恭澈安慰道:“他们都是平民百姓,也是出不了什么力,你以后可别再因为冲动惹了祸了。”
郎昭激动的说道:“恩公,你难道觉得此事我做错了吗?那黄明台也太不是个东西了,我若是不给他告倒,便难出心里这口恶气。”
严恭澈叹气道:“是非公道曲直,本来就是当官的说的算的,”看的郎昭面露怨气,又继续补充道:“但是不是非要鸡蛋碰石头,总有解决的方法,你若当我是恩公,听我的点拨,你就细细思索一下,若是回到当时,你怎么做才能报复。”
郎昭没有再继续说话,心里思索着严恭澈的话。的确,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蒙受冤屈,但是世道社会难道就没有正义可言吗?
二人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门帘掀开,又是那蒙面男子,说道:“二位,我们到了。”严恭澈和郎昭走下身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近郊的一处竹林之中,周围溪水环绕,空寥寂静,耳边只能听到潺潺的水声和窸窣的虫鸣之声。
那竹林的中间,仔细看有一处茅屋,为何要仔细看呢?这屋主人在屋外没有点一盏灯,严恭澈只能远远的看到屋内闪烁着烛光,但是通往屋子的小路,都已经几乎看不清了。
蒙面男子说道:“二位,请吧。”几人顺着小路,往那茅屋走去,严恭澈看着两旁站着的侍卫,虽然没有披甲,但是他们的站姿和手持兵器的握法,都与宫中的侍卫无异。他心想,这主人到底是何等的大人物?能有这样的排场?
走到门口,蒙面男子把郎昭拦了下来,说道:“主人说了,只可王爷一人进去?”严恭澈点头示意了一下郎昭,让他在外面等候,自己走了进去。
严恭澈进去一瞧,屋内简直和外面有天差地别,点着数十盏华美的烛灯,灯火通明,原来在外面看不清是因为窗户已经被特殊处理过了,是不透光的。旁边摆放的桌椅都是极其昂贵的木材制作,而每个椅子上都坐着人,在屋子正中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严恭澈一看,竟然是宰相张荣。
张荣白须白发,正坐在当中,眼神不怒自威,似有一股肃杀之气,低眉看着严恭澈,两边坐着的人也都是如此严肃认真,弄的严恭澈好不自在。
在中间,摆放着一把椅子,好似刑侦剧里提审犯人的椅子,严恭澈坐在上面,正好处于众人的中间。
张荣低沉的问道:“你知道,工部尚书王行简是我的门生。”
严恭澈不卑不亢的回道:“知道。”又咄咄逼人的反问道:“丞相这是何意?莫非是要审问我不成?你不怕我回禀圣上?”
张荣说道:“审问,谈不上,不过这回禀嘛,我倒是也不怕。不瞒你说,你原来不在宫廷,不知道宫廷的情况,不过今天嘛,只能先得罪了。毕竟你这个座位,给谁坐,都不如你来坐。”
严恭澈说道:“张大人是在跟踪我吗?”
张荣质问道:“你不应该先谢谢我救了你吗?毕竟,你手无寸铁,要是落到黄明台手里,保不齐会怎么样。”
严恭澈笑道,“那黄明台我自然会对付,不过,还是多谢丞相搭救。”
张荣继续说道:“自从你出了都城,我就派人一直跟在你身后,倒不是怕你有什么闪失,而是怕你脑子迟钝,听信了别人的话,对王行简不利。”
严恭澈心说,他倒是直接,竟然直接说不顾我的死活?
严恭澈继而问道:“这王大人真是你的爱将啊,要你这么煞费苦心的保护。”
张荣冷笑道:“不过是一个棋子罢了,下棋是时候,车马炮也不是随意都要弃掉了,但是若是为了保护老帅,那他们才有牺牲的价值,王行简,已经是工部尚书了,他有他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我要知道,你从这件案子里发现了什么,能解决掉谁。”
严恭澈自信的说道:“那今日张大人救我,说明我还是有用的。”
张荣说道:“你的命,我不关心,不过根据我的了解,你已经发现了王行简是被冤枉的了,所以你就有点价值了,值得我救一次。”
严恭澈只听觉得心中愤怒异常,这个老贼真是狂妄至极,竟敢当面说不顾我的死活,只把我当做棋子?于是放狠话道:“张大人,今日王行简被冤枉是我发现的,恐怕来日,我发现他其他的把柄也说不定啊,又或是你的把柄。”
张荣一阵狂笑,他终于睁大双眼看向严恭澈,两旁坐着的数人也跟着一同狂笑,末了,咳嗽了几声,说道:“别说是你,就算是皇上有我的把柄,又能奈我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