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同吃过午饭后,沈思便派车把罗里斯曼和林永贤送回酒店。自己亲自驾车,载着柏玉京和刘仁轩一同回公司。
车子刚刚转过一个路口,就听刘仁轩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洋鬼子可真够精明的。”
柏玉京笑了笑没有作声,沈思也笑着说:“柏大哥,经过这两次和罗里斯曼的接触,我明白你上次说的话了。”
柏玉京问:“我说过什么了?”
沈思说:“在他们潜意识中,过分注重吃是一种不会得救的行为。”
柏玉京恍然一笑:“正是这种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往往会导致对同一件事产生大相径庭的理解和判断。所以,就算出现了多么违背常理的事情,如果从这个角度来阐释,就都不会大惊小怪了。”
刘仁轩在一旁说:“我看他们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在这一点上,跟中国商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们更直接,也更理性。不会像中国商人那样把生意和人情搅在一起。”沈思若有所思地透过风挡玻璃注视着前方。
柏玉京也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对刘仁轩说:“刘总,不知道我们上次探讨的那个问题,您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沈思也饶有兴致地说:“是呀刘总,如果我们自己生产可乐的话,再向里面添加点什么样的原料才能更有助于形成自己的产品特色呢?”
刘仁轩摘下自己那副宽大的近视镜,用衣襟一边擦着镜片一边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我们的松仁露以松仁为原料,具备了一定的保健功能,而可乐属于碳酸饮料,说白了就是水和二氧化碳,其本身谈不上任何营养,况且,里面的咖啡因也是颇受争议的物质。从属性上看,虽然松仁露和可乐同属于饮料这个大类,但就功能而言,两者却没有任何可比性。我考虑的是,能不能在可乐中添加一种物质,让它具备某种功能性,哪怕只是一点点。如果这样的话,可乐就不仅仅是水加二氧化碳的产物,它还能与松仁露建立起某种类似的联系。做到了这一点,这两款产品就很容易彼此呼应,相互照顾。”
柏玉京赞同地说:“刘总思考的方向是非常正确的。”
刘仁轩戴上眼镜,继续说:“可乐是夏天喝的饮料,从中医学的理论来讲,夏天的阳气全部浮在体外,身体内部会处在一种寒湿的状态下。这个时候,人的消化能力是最弱的,脾胃也是最虚的,现在的年轻人不了解这些。所以,夏天的时候最好吃一些温热的东西来保持机体的平衡。”
沈思笑着说:“祖国医学博大精深,刘总又提出一个中西合璧的产品改良思路,这可乐看来也必将焕发异彩。不知道,刘总究竟想向里面添加什么呢?”
“姜汁。”刘仁轩微微一笑说,“民间有句俗语,‘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就是这个道理。姜是适合的配料,他的宣化功能好,而且成本也相对低廉。”
柏玉京想了想,问:“在技术上实现的可能性大吗?”
刘仁轩讳莫如深地说:“我们已经在市场上买了CK的成品,第一轮的添加测试已经完毕,一会儿回去咱们就去品尝一下?”
沈思由衷地称赞道:“刘总的效率的确是让人钦佩。”
柏玉京说:“创新不是创造了什么,而是在于你舍弃了什么。舍弃了旧的,就是创新。”
刘仁轩闻言一笑,随即,又皱着眉头说:“可是,我看我们同V.J公司的谈判前景并不太乐观,要是没有可乐配方的话,作为配料的姜汁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柏玉京说:“如果姜汁添加在V.J提供给我们的可乐浓缩中,这可以吗?”
刘仁轩说:“这和添加在可乐成品中几乎是一个道理,没有问题。”
“那就没有问题了。”柏玉京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车窗摇下了一点,让外面的新鲜的空气吹进来。
刘仁轩没有明白柏玉京话中的含义,他错愕地看了看柏玉京,又看了一眼驾车沈思,似乎是想从他们的眼神中来找出答案。
沈思似乎看透了刘仁轩的心思,笑着说:“柏大哥的意思是要从V.J直接购买可乐浓缩液。”
刘仁轩还是没明白,在他的印象中,刚才自己这一方还是一直咬住可乐配方不放,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浓缩液了呢?
柏玉京说:“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我们的目的是要生产可乐,所以无论是配方也好,原浆也好,都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们分析中国市场的潜力,以及提出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条件,就是让他们自己选择一个看起来有利于他们的方式来进行合作。”
刘仁轩想了想,说:“那成本呢?两大可乐的浓缩液可都是在中国生产的,如果我们从国外进口,那产品的成本就必然会高于两大可乐,如果那样,在成品价格上将不会体现出任何优势。”
柏玉京说:“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可对于跨国公司而言,讲求培育市场、培育品牌。因此,他们在进入一个新市场的先期往往会以投入为主,并且会根据实际的情况做出一个长期的盈利计划。一些公司的市场亏损期甚至长达5年、10年。仅就PE而言,中国市场已经开始进入了投资回报期,先期长达数年的投入就要开始回收,而浓缩液的销售就是他们盈利的一个主要部分。仅在去年,他们销售给各装瓶厂的浓缩汁价格就涨了两次,这对于装瓶厂而言,产品的成本不是低了,而是高了。”
沈思说:“所以,接下来我们和V.J所要洽谈的就是可乐浓缩液的价格问题。我们的目的是要他们以最优惠的价格供应我们。况且,正如柏大哥所说,中国市场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导入期,在这个时期对一个新市场有所投入是必然的。”
刘仁轩思忖了片刻之后,问道:“沈总和柏先生就这么有把握?”
柏玉京淡然一笑:“刘总,您认为他们大老远地跑到这就是为了卖给咱们浓缩液吗?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刘仁轩不由随口问道:“那他们还想怎么样?”
柏玉京没有回答,他脸上似乎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虑。就在这时,车子也似乎缓缓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向南溟饮品公司的方向疾驰而去。
......
罗里斯曼和林永贤没有直接回客房,而是在酒店一层的咖啡厅里要了一壶“祁门红茶”,一边喝一边看似随意地攀谈着。
“好茶。”林永贤轻啜了一口茶,笑着说,“说起这祁门红茶,我在一本书里还看到过一则有关它的逸闻趣事。”
罗里斯曼颇感兴趣地说:“说说看。”
林永贤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说:“在中国的晚清时代,时任直隶总督,素有‘中兴第一名臣’之称的曾国藩欲回湖南老家颐养天年。清政府因为他曾经权倾朝野,门生遍布天下,再加上他本身又是汉人,所以担心他心怀叵测,包藏叛逆之心,于是,就在他的四周布置了严密的暗中监视。一次,曾国藩正在同幕僚们下棋,觉得所饮的龙井茶索然无味,不由把茶杯放在了一旁,无意间说道,想当年我在祁门驻军时,所喝的当地‘祁红’胜此茶多矣。谁知不久之后,清廷竟忽然派飞骑从北京送来了一大篓的祁红。直到这时曾国藩才惊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湖南距北京虽远,可自己的一言一行,却早就有人密报于朝堂之上了。”
罗里斯曼听完之后笑了笑说:“这个故事是不是说,即使是再有能力的人,只要被你的老板认定不再忠诚的时候,那他就会想方设法防范你。”
“准确地说不是‘忠诚’而是‘忠心’。对所有人的‘忠’可以称之为忠诚,而对于一个人的‘忠’却只能叫做‘忠心’。中国古代在讲君臣关系的时候,常常要求臣子只忠于国君一人,而只对其一人‘交心’,而这个所谓的‘心’,又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究竟是忠是奸也无从分辨,所以,国君往往以个人的好恶来区分臣子的忠奸,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了中国历史上的忠臣与奸臣之说。”
罗里斯曼说:“这倒是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任何一个民族的语言都能够体现出一种特有的文化含义。我留意了一下,在你刚才所讲述的故事当中,用到了‘担心’、‘心怀叵测’、‘叛逆之心’还包括刚刚提到的‘忠心’。在这么一段短短的叙述中,就如此频繁地使用了‘心’这个词,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心’在中国文化中应该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地位。”
林永贤沉思了片刻说:“我认为,中国文化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一种‘心的文化’。中国历代哲学都倾向于把‘心’作为宇宙的本体,这与西方哲学以‘存在’为宇宙的本质是不同的。”
罗里斯曼说:“这样看来,中国人所说的‘心’主要应该是一种感情作用?”
林永贤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罗里斯曼继续说:“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的智力活动也倾向于把‘心’当作是主要的分析对象呢?”
林永贤说:“中国儒家的‘三纲五常’、‘仁义礼乐’所分析的范畴其实就是一些人伦与感情的范畴。在社会与人际关系中往往倾向于‘以心换心’。这种现象不仅在大陆,台湾、香港,以及东南亚的一些华人圈子里也都表现得比较明显。”
罗里斯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那也就是说中国人常常是把理智与感情混在一起的。而这种把理智感情化的结果,也必将会使意志与判断力都被感情化,理性思考与道德判断也同样被感情化。”
林永贤也喝了一口茶,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得人心者得天下’。而这个‘心’又必须通过‘身’才能被照顾,能安抚人身者,就可以得到人心。”
罗里斯曼会意道:“就像刚刚沈小姐她们的盛情款待一样?”
林永贤笑笑说:“中国有句古话‘攻心为上’。就是说驾驭人最佳的办法就是‘攻其心’,而捷径便是‘安其身’。”
“想不到一顿午餐居然能承载着这么多的内容,听起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罗里斯曼皱了皱眉说,“你怎么看待我们对同南溟之间的谈判结果?”
林永贤想了想说:“以我对柏先生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替南溟出这种昏招。”
罗里斯曼点头说:“不错。我们自然也不会只为一个小小的可乐配方就万里迢迢地赶到这里。”
林永贤端起茶壶,往罗里斯曼和自己的杯中重又注满了茶水,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字斟句酌地说:“我通过香港的代理商了解到,南溟饮品公司的背后是南溟集团。这是一家实力雄厚的民营企业,并且同当地政府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是一家理想的合作伙伴。”
罗里斯曼意味深长地说:“南溟饮品公司是我们接触和深入了解中国市场的‘触角’。只要先期同他们建立起一种长期的买卖关系,日后,这个触角就不仅仅是一个触角,而会对V.J的中国市场战略产生举足轻重的影响。所以,现在我们所要讨论的不是能否合作的问题,而是怎样做才能与南溟建立起这种合作关系的问题。”
林永贤说:“目前最有利的办法就是同他们建立起可乐浓缩的供给关系。如果南溟真的把可乐产品打造成了一个新的强势品牌,自然就会带动我们浓缩液的销量。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也不损失什么。”
罗里斯曼说:“如果他们成功的话,我们自然也会加深同他们的合作。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对我们提出的这个条件抱有异议。”
林永贤笑笑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南溟购买配方的目的是要生产可乐,我们卖浓缩给他们,他们自然也可以达成这个目的。所以,我觉得这次合作成功的关键与否取决于我们的浓缩液以什么样的价格卖给他们,而不是卖不卖给他们可乐配方。”
罗里斯曼沉思了片刻说:“在合作前期,我们的优惠幅度不妨大一些,至少应该比CK和PE要低。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生产出来的成品在价格上占有一定的优势。我们可以把这个优惠条件,在谈判中转化为一种对南溟的支持,这是否也可以称为‘安其心,抚其身’呢?”
林永贤沉吟了一下说:“我由衷地钦佩罗里斯曼先生的战略眼光,以及对中国文化行为举一反三的智慧。”
罗里斯曼笑了笑,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林先生,我们和南溟达成协议之后,你要多留意他们的举动。一旦他们的可乐在市场上产生了预期的效应,或许就是我们正式进入中国市场的时候。到那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向总部推荐你作为中国公司的负责人。”
林永贤毕恭毕敬地说:“谢谢罗里斯曼先生,我一定不会让您和总部失望的。”
......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秋日的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放眼望去,云淡如烟,宛如蔚蓝海域中的一叶叶扁舟。一行雁队出现在远处的天际,它们一会儿结成“一”字形,一会儿又变成“人”字形,由北向南翩然飞去。
柏玉京静静地仰望着那支南飞的雁队,金色的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倾洒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那双深邃眼里似乎又涂上了一抹难以捉摸的色彩。
雁队慢慢地在柏玉京的视线中消失了,一种怅然若失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来。他缓缓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了出去,淡淡的烟雾倏然升起,渐渐地在整个房间弥漫开来。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传来,柏玉京一边在烟缸里捻灭烟蒂,一边对着门说:“请进。”
门应声而开,沈思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三个玻璃烧杯径直走了进来。
走到柏玉京的面前,沈思把手里的三个烧杯放在桌子上,神秘地说:“柏大哥,这三个杯子里面分别装着CK可乐、PE可乐,还有我们刚刚配制出来的可乐,现在就请你尝一尝,看看能不能分辨出来。”
柏玉京看了看,只见三只30毫升小烧杯的四周没有任何以备识别的标签,里面的可乐也都是同样的深褐色液体,从外观上来鉴别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柏玉京笑了笑,拿过第一个烧杯,很自然地喝了一口,然后把它摆在桌子的另一端,说:“这个是PE可乐。”
“这个是CK可乐。”他又迅速地做出了第二个判断。
接着,他又拿起第三杯饮料,先是轻啜了一小口,随即又正常地喝了一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然后细细地体味了片刻说:“加了姜汁之后,味道还真特别。可以确定,这个自然就是我们的新可乐。”
沈思将信将疑地按着柏玉京所报出的顺序,举起每一个烧杯,仔细地辨认着烧杯的底部。原来,在每个烧杯的底部都贴了一个很小的标签,上面分别标示着每个不同可乐的品牌名称。由于杯子里面装着可乐,所以从上面根本看不到杯底贴着标签。
鉴定完毕之后,沈思满面愕然地说:“真是不可思议,柏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柏玉京笑着说:“这没什么,只要接触的时间长了,你也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沈思笑着说:“像我这样笨手笨脚的就是时间再长也不管用,关键还是要用心去体味才行。”
柏玉京说:“你来得正好,有两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好啊。”沈思在柏玉京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坐下。
柏玉京说:“第一,是要给我们的可乐和松露起个好名字。我想了两个名字,可乐叫‘稀奇可乐’;松仁露产品就叫‘白山松仁露’,你看怎么样?”
沈思默默地念了两遍,说:“听起来都挺特别的,尤其是后一个,白山……直接体现了饮料的原产地,让人一下子就能联想到大自然。”
沈思想了想,又说:“柏大哥,其实我对命名也不太懂。我就看现在很多国内的知名品牌好像都有不少寓意。有的听起来高雅,有的听起来时尚,有的听起来有内涵,还有的听起来很有文化。柏大哥,你起的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柏玉京说:“品牌名称没有必要非得自命不凡,要根据产品的属性而定。譬如说,可乐是成长期的产品,你不需要向消费者特意去解释什么,他们也知道可乐是什么。所以,我们的产品叫稀奇可乐,让消费者看过之后,马上就会在头脑中形成一种不同于其他可乐的印象。其中的特别之处在哪里?一是口感,二是由口感而带来的感觉,这就是稀奇可乐的特别之处。”
“为什么叫白山松仁露呢?”柏玉京把目光转向了桌上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点了一下鼠标说,“松树分为很多品种,并不是所有松树的果仁都方便食用。其中只有产自北方大小兴安岭和长白山的红松果实粒大饱满,食后满口留香,一直被誉为保健佳品,这样仅从品牌名称上就可以生动形象地体现出产品属性。”
沈思笑道:“柏大哥,听你这么一说,我都忍不住要掏钱买两瓶尝尝了。”
柏玉京又点了几下鼠标说:“我把白山松仁露的包装设计思路给你发过去,你看一看,然后让企划部尽快落实。”
沈思说:“好的。那第二件事呢?”
柏玉京把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转向沈思说:“稀奇可乐必须在下个月的中旬上市,所以商标的注册以及相关的各种食品卫生的检验工作一定要抓紧办。还有就是,有两个展会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参加。”
柏玉京随手翻开了桌面上的台历,说:“一个是10月18号在成都召开的中国糖酒商品交易会,另一个11月19号在香港召开的亚洲国际食品博览会,这两个展会的展位我已经提前预订完毕了。关于具体的操作细节,我已经写到了产品上市方案里,一会儿都给你发过去。”
沈思点头说道:“好的,回头我再仔细看一看。”
柏玉京点燃了一支烟,想了想说:“那就没什么事了。”
沈思站起身说:“那好,柏大哥,你先忙吧,我回去了。”
柏玉京也站起身,当他看到沈思已经快要走到门口时,忽然叫住了她:“沈思。”
沈思停下脚步,转回身望着他。
柏玉京轻咳了一声,嗫嚅着问:“小渔……这两天来了吗?”
沈思想了想,诚恳地说:“我不知道你和小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段时间她总是魂不守舍的,我知道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小渔的个性很强,是一个喜欢独立去面对一切的人,她心里有什么想法很少对人说……也包括我。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一个人在外打拼,其实挺不容易的……”
柏玉京的脸色陡然一变,沈思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深深地刺痛了他。刹那间,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之感迅速袭遍了全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竭力地克制着这种莫大的痛苦。
“柏大哥,关于小渔,过多的话我不方便说。我只想告诉你,她是个好姑娘,我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沈思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出去,在柏玉京的视线中消失了。
柏玉京呆呆地望着沈思的背影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良久,他再次缓缓走到窗前向天空中望去。
天空中,残阳如火,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