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从古兰苑生日套房里被扶出来的寿星已成了蚕宝宝,还是五彩蚕宝宝,有不少在此用餐的小孩子瞧着有趣还闹着要跟蚕宝宝合影,不料后面又出来几个蚕宝宝,只不过比前头那个瘦一些。
舒筠和祁妙言江伊雪三人跟在后头笑的直捂肚子。
朱子楸和顾景是重点照顾对象,因此其它人算是误伤,瞧着这两个重点蚕宝,一路上大厅里的人都看稀奇物件似的。
顾景一套黑衣被喷彩喷的粘性彩带裹了个严实,几不见黑,头发上脸上也是花花绿绿一团糟捋不清,这怕是他第一次这么狼狈的出现在公共场合。
前面那个更不用说了,被喷的眼睛都睁不利索。
舒筠一路笑到出大门,被顾景瞪了眼才收敛,不料后头服务员赶来递上三套脏掉的雨衣,满脸喜色的提醒:客人您的东西望拿了!
噗!又是没忍住又笑起来。
说来幸好她提前有准备,不然她们仨女生哪还能这么光鲜的走出来。
这厢舒筠进入梦乡都是笑着的,而那头,顾景在卫生间已洗刷了个把小时,再出来人是清爽了,可似乎就是对他那头发不满意,修长骨干的五指不停的揪拽着湿软的黑发,一脸烦燥不堪。
话说新年新面貌,某人倒是切实践行了新面貌。
正月十六开学这天,顾景作为国旗下讲话代表,乍一上台,台下就涌起一片不小的惊讶声。
舒筠也吃了一惊,这人竟然剪短了头发,那莫名的寸头是怎么回事?
“这顾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吧?”祁妙言嘴快直言。
舒筠看着人在上头一本正经的练着稿子,小寸头配上那副冷硬傲气的脸,顿觉有那么点痞帅痞帅的,“哼!勉强跟我小白哥有得一拼!”
祁妙言一拍大腿,“唉呀!就说嘛!他莫不是效仿小白哥的寸头吧!”
是吗?
舒筠抿嘴轻笑,没想到老夫子还懂得赶潮流。
再看一眼台上的顾景,又觉得他这副样子挺滑稽的。
就是让人想笑。
顾景自己倒是自信的很,像是哪怕剃成秃子,他都不会在人前议论下瑟缩一下。
只是连着好一段时间,舒筠都会盯着他的头发笑,这让顾景有些微不自在。
有时,舒筠还会上前试图摸摸他的头,真是越发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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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杨柳炊烟,又是一年植树时。旧事重蹈,扛苗赛跑乐趣依在,伤照旧,血照流。
舒筠摔了个狗啃泥,举着肿成鸡爪的手,看着寸头顾景再也笑不出来。
倒是换顾景笑她了。
去年植树节的糗事没让她长记性,又得意忘形了。
医务室内,涂了止疼消炎药的手被纱布缠成包子,舒筠坐在休息区椅子上,一双眼睛泪水泡圈就是没掉下来,带着哭腔说:“我要喝水!”
一旁立着的顾景递出端了老久的粉水壶给她,耐何舒筠一脸骄气委屈,“手拿不好!”
话说完,顾景直接将壶口抵她嘴边了。
舒筠头往后移的快,瘪着嘴问:“烫不烫?”
向来沉静从容的脸上难得有一丝认命般的无可奈何与妥协,顾景连叹口气好像都是分段来的,好似这样就不会太明显让人发现他在无底线的纵容某人,一双幽深的眼睛觑着她回道:“不烫!”
舒筠享受他的妥协是毫无心理负担,看着自己重新订制亲自涂鸦过的粉水壶,心情有那么点美丽的就着喝了几口。最后还能借伤卖惨,说动顾景五一假期带她去看上景庄园的玫瑰花海。
去年五一在上景庄园,被朱子楸带迷路被困山上的事,舒筠记忆深刻,她最遗憾的还是那片神秘的玫瑰花海。
“顾景,你真好!我得通知祁...”
“别叫其它人!”顾景打断她的话。
“嗯?就我俩去?”
顾景点了下头。
舒筠有些可惜的嘟了嘟嘴,心里想着到时只能多拍几张照片,让祁妙言和伊雪看了。
不过她还是想争取下,“人多才还好玩嘛!”
顾景斜了她一眼,背靠在门框边上漫不经心的回了句,“我嫌吵!”
这样一副语气姿态,加上晃眼的寸头越发显得痞痞的,舒筠望着他一时没动作,第一次没觉得他寸头好笑。
顾景见她发愣,也静看她几秒才开口:“看什么呢!”
“呃...我才发现,你这发型竟被你拿捏的还挺好!”
舒筠一脸笑嘻嘻。
顾景垂眼,扭过头看向门外,对着门外的树扬起嘴角浅笑一下,“走啦!”
舒筠对着他的背啧啧两声,夸他他连个表情都没给,真无趣!
她自己的手嚷嚷道,“扶一下嘛!”
“你伤的是手不是腿!”顾景转身嘴上拆她台,却还是走回来给了她一只胳膊。
舒筠得意的咧嘴一笑,“牵一发而动全身,没听过吗?”说完一截手臂轻穿过顾景抬起的胳膊,挽着他站起来。
顾景丢给她一眼神,上下扫视她一遍,懒得言语,分明是在表达:你看我信不信?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相携着穿过校园林荫道,枝叶间斑驳的流光掠过,像是给二人打上聚光灯,便成是此时的靓丽风景。
玫瑰娇艳,姿态百变,青筠明洁,立岩轻曳。
本是不同,才多生乐趣,一人笑,一人看,原也是美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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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舒筠闻到上景庄园深处的深谷幽香时,才把一路上而来的不满抛到脑后。
顾景带她走的可不是上回朱子楸带的那条穿山越岭般的荆棘小道,而是大道,只是大大小小的坡是难免,且远。
小山谷里竟然藏了这么个仙境,若大的采光天窗玻璃房沿着两边山簏而搭,舒筠站在入口处惊喜的看着这片玫瑰园,一脸激动,“叶叔叔真是奇思妙想,这是搞玫瑰研究园,还半散养半圈养呢!”
顾景在一旁不足奇怪,“先去放包!”
舒筠盯着那红粉一片移不开眼,“哦!”嘴上回应,脚下却是没反应。
顾景上前一步抓过她的背包带往一侧拉去,“这儿不是最佳视角。”
沿前小道,两人去了偏角的一处小楼,小楼的落地窗可观谷内全景。小楼内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随处干净不见落尘。
顾景扔下包就往厨房去,等他端了两杯果汁出来已不见舒筠人影,只留她那白色背包摔在沙发上。
这时的舒筠已经在花丛里拍起照,各种角度,各种自拍,她就像只兔子穿梭其中,欢脱的不行。
人间五月遮阳伞,山里清风披薄衫。初夏的日头虽烈,山里却是很凉爽,从来时踏入山间起,舒筠就感受到了一股清凉。
看着镜头里小楼顶上露天阳台一角的那抹直挺挺的黑影,舒筠抬头朝那处摇了摇手,一张脸嵌在红艳艳的玫瑰园里,被映衬的娇艳无比。
顾景就站在高处望着她在那儿自得其乐的摆弄,不知看了多久才想起拿出才机对着玫瑰园里拍了张照片后下了楼。
一个游戏花丛,一个凝立堤陌直到太阳过午。
“出来吧!”顾景左手插兜,踢了踢脚下的不知名野草,语气带些烦躁出声。
那头舒筠手里还在忙活着往她那麻花辫上插红玫瑰,整条辫子上插满一片红搁在胸前一侧,对着手机镜头一阵各式 拍,然后才慢十拍的动了下嘴皮子:“别催!马上就好!”
头都没往顾景那处侧一下,全然专心忙活自已了。
顾景面无表情的眯眼瞧了瞧顶头的太阳,不紧不慢的说道:“午时12点到14点的太阳紫外线强度是最强的,紫外线的照射会让皮肤基底层的黑色素细胞生成大量黑色素,当黑色素的生成速度大于黑色素的降解速度,就会导致色素的沉着...”
舒筠一脸希奇的望着五米开外的男生,难得听到他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还等着他说完,结果他停下了。
“嘻...说完啦?”
顾景盯着舒筠那起了层浅浅红晕的脸几秒,开口:“就是我们常说的晒黑”。
“我黑了吗?你看看。”舒筠作势扬了扬小脸。
顾景不语。
“哼!晒黑就晒黑,顾景你什么时候爱卖弄本事了!显得你知识广博?”
顾景没耐心跟她斗嘴,转身往回走,“知识广博才能看到知识浅博的你看不到的风景,去不去随你!”
说完,顾景就转身往回走去。
舒筠这才起身慢慢吞吞地动身。
两人隔着距离在堤埂上走着,一前一后,舒筠从手机里抬眼看了看前面双手插兜,姿态松懒又酷酷的背影,随手按下拍照,一张花海背影图就定在了这一刻。
楼顶的露天阳台上,舒筠一阵撒疯似的自个个兴奋了头,
“这地儿视觉好得很呢!”
身下的躺椅透着凉,细细清风吹来,再滴溜一口冰爽橙汁,舒筠舒服的直眯眯眼。
顾景趴在阳台边斜了她一眼,又转眼看向远处那片艳丽丽的花海。
“顾景,我明年生日也来这儿!”舒筠顾自畅想起明年了。
“明年?”顾景转头盯着她,随意一问。
“嗯!不行吗?”
“明年再说!”谁知他的主人会不会突然发疯,把它改成菊花地。
想想明年,她的生日,那时他们都上大学了吧!“顾景!你准备考哪个大学?”
顾景思索几秒也没开口。
舒筠见他像是为难的样子,惊讶道:“你不会对自己看好的大学没信心吧!不应该啊!”
想想顾景那不可一世的学霸style,她还记得他那句“我从不刷题!”
顾景睨她一眼,反而问起她来,“你想读哪个大学?”
“申大啊!我可不想离家太远,我爸妈舍不得我离开他们。”
“我看是你舍不得离开他们吧!”舍不得那个公主窝。顾景很是通透的点明。
“嘻嘻!”舒筠大方一笑,没有半点扭捏。“我爱我的家,我爱我的爸爸妈妈,我爱有着马卡龙甜点的申悦大厦,还爱夜景美丽的明珠塔.......
连说带唱的俏皮音调,足以表达她不言而喻的申城幸福生活。
“嗤!”顾景盯着她那双快乐的无处安放,而随着节奏晃动的脚,不屑的一笑。
“哎?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考申大?”舒筠因为他的反应认真起来了。
“我相不相信有用?”
“你少瞧不起人了,虽然现在跟你是差距很大,我可是有特长的,就是走艺术特长生进申大那也是妥妥的。”舒筠在心里表示决不能在他面前露了弱势。
顾景抬抬眉,心想她的特长。
音乐还行,美术....
舒筠也切实考虑起了自己刚刚的话,如果使尽全力也赶不上,那还真可试试弯道超车了,哪怕超不了,最起码不至于弱太多吧!
想太多太累,还是边睡觉边想吧!
等太阳开始西垂,谷内温度也降了下来,顾景从楼下拿了条薄毯上来,扔在了舒筠身上。看着人双唇微微嘟起,不知梦中见到什么,还不时吧嗒几下。
半裙下一双笔直的小腿懒散的吊在躺椅前端,两只脚呈外八字停在离地几公分的位置,一只脚上的拖鞋正要掉不掉的悬着,卖力攀着几只白里透粉的脚指头。
顾景蹲下来,解救了那只死不活,看着就累的慌的拖鞋,让它着地。再看向那张明媚的脸好一会,哪怕此时安静的一张脸,在梦中也透着野。
顾景笑了笑,“哪有公主样?”说完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