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破雷公岭后,士气大振的南卢军势如破竹,在通往浏阳城的沿途长驱直入,一连打到了浏阳城外围的闵家塅,在此遭遇了一股北袁军小队的突袭。
丁兴平大军先锋左康毅率领3千轻骑对北袁逃兵发起追击,想要把逃窜的敌军尽数剿灭在浏阳城外,好为后面的大军到来扫清障碍。
左康毅部队一直往敌军逃窜方向追击,追至小水附近,此处村庄密布,虽然百姓都因战事早已迁往别处,但左康毅知道贸然进入村庄很有可能随时爆发巷战,自己率领的是轻骑部队,难以抵挡藏匿在居民区中的步兵偷袭。
眼看着前方狼狈逃窜的北袁军越走越远,心想到嘴边的肉就这么飞走了,左康毅不甘心,一咬牙,号令骑兵部队快速穿越村庄,追击敌军。
轻骑疾奔五百米后,正如左康毅所料,村中早已有伏兵在此等待南卢军到来,待南卢军深入村庄后,大批藏匿在沿途百姓家中的长枪兵纷纷冲出,将路过的南卢轻骑全部挑飞,南卢骑兵瞬时人仰马翻,摔下马来,被北袁伏兵刺死在路旁。
左康毅挥舞从敌军手中夺来的长枪,已然被伏兵包围,左腿因敌军偷袭已中了一枪,此时鲜血正从其腿部流下,但左康毅此时紧紧拽着缰绳,环顾包围的敌军,眼中充满血红的杀意。
自己所率领的3千先锋军已被伏兵屠戮殆尽,只因自己的不甘心和冲动导致全军覆没,内心充满恨意和悔意,但事已至此已无后路,纵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怒吼一声,左康毅挥动长枪一扫,随即挑翻眼前几人,驾马向前,可包围敌军越来越多,层层叠叠,持久的战斗和过重的伤势已经压的他难以举起长枪。
见他已无力还击,同样杀红了眼的北袁军将长枪刺入他体内,鲜血顿时从左康毅口中喷涌而出,直到他身上插满了七根长枪才肯罢休。不一会,他缓缓低下了头,无力支撑的他从马上摔落,倒在血泊之中。
先锋情报传回至南卢军大营,丁兴平看着军报中写着的“先锋将左康毅同3千军士全数战死闵家塅”时,下意识地捏住了拳头,强忍住了泪。
他知道,战争是无情的,将领也要为自己的每一个错误决策买单,他走出帐外,看着远处的硝烟,只希望这样的战斗能尽快结束,早日还天下一个太平。
此次先锋军的失利使得全军士气低迷,南卢军队自进入湖南以来,可谓一路高歌猛进,鲜有败绩。为了尽快恢复士气,早日拿下湖南全境,南卢军急需一场大胜,即攻下重镇浏阳城。
丁兴平号令刀盾兵作前军,弓箭兵、长枪兵作中军,骑兵垫后,以防敌军突袭。大军开拔,一路行至闵家塅地界。
还未进入村庄,老远南卢军队已看到村中冒出的滚滚浓烟,此时斥候慌忙来报:“丁……丁将军,前……前面……”
“什么情况能这么支支吾吾的,你还是我南卢的将士吗?”
“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跟随前军来到村口,丁兴平瞪大了眼睛,怒火霎时从心底喷涌而出。
他看到所有的南卢将士被捆绑在沿路民宅的柱子上,北袁军队放火烧毁了整个村庄,连同南卢士兵已被烧成了焦炭,甚至有的士兵尸体还是张大着嘴,可知其临死之际是多么痛苦。
看到这一幕,南卢军队中已有士兵忍不住落泪,昨日还是同吃同住的兄弟,今日已是天人永隔,而且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丁兴平定了定神,他作为主帅,哪怕不能接受眼前这般景象,但也要维持大军军心。
“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眼前的是我们的兄弟,我们的同胞,战场上生死有命,但人心总是肉做的,北袁既然敢这么做,那我们就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偿还!给我踏平浏阳!”
“踏平浏阳!血债血偿!踏平浏阳!血债血偿!”南卢士兵个个眼神犀利,眼中充满了血丝。
“下令,给我从后方调火油,有多少给我调多少,哪怕是烧穿了浏阳城墙,我也要让这帮畜生尝尝被火烤的滋味!”
两日后,浏阳城下,南卢军集结列阵,丁兴平来到阵前,抽出佩剑,指向站立在城头的浏阳侯袁立德。
“立德老儿,我劝你速速打开城门缴械投降,不然我就让你和全城的士兵都尝尝这个滋味,把人给我带上来!”
南卢士兵押着一名满身是血的北袁俘虏,推着他走向前。此时,丁兴平接过一支火箭,架在了拉满弦的弓上。
“你这小小反贼还没有跟我说话的资格,没错,就是我下令把你们南卢军的俘虏和尸体全烧了,尤其是那个身中七枪的反贼头子,我命人将他绑在最高处,好让你们仔细欣赏一下,敢动我朝廷的人,是什么下场!”
“呀!”大喝一声,丁兴平再难压抑心中怒火,将手中的箭射出,中箭的北袁士兵瞬间被火焰吞没,就这样死在了两军面前。
“袁立德,今日,我就让你浏阳全城为我死去的3千弟兄陪葬!全军听令,给我烧城!”
数千架着火油箭的南卢弓箭兵整齐列队,不断将火油箭射向城门、城墙和城楼,更从丁兴平身后推出几架床弩车,巨大的铁弩足有百斤重,此时弩尖沾满了火油,士兵一点火,发射的士兵便斩断弩弦,巨大的火弩朝着城楼飞去。
床弩这样的攻城利器和投石车一样,只有在少数攻打大型城池的战争中才能看见,南卢军想要将其从最近的萍乡拉到浏阳,最快也要两日的行程,且一路泥泞颠簸,可想而知,为了攻城,为了报仇,南卢军付出了何其艰辛的努力。
只见燃着熊熊大火的火弩射向城楼,瞬间贯穿了城楼,巨大的冲击波连带着城楼中的数名守城士兵也一同被震飞了出去,火油散落之地皆燃起大火,猝不及防的北袁士兵一个接一个被火油点燃,慌忙逃窜。
见势不妙,袁立德急忙逃下城楼,让随从牵来战马。“来人,给我死守住城门,一个人都别给我放过来!”自己却在亲卫的保护下驾马出了北城门往快速逃往长沙方向。
丁兴平下令,所有弓箭兵和床弩兵不得休息,不间断向浏阳城门射击,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南卢弓箭兵拉弦的手都已磨出了血水,但仍可见其眼中充满血丝,仿佛要焚尽浏阳城的一切事物。
浏阳城上和散落在浏阳城中的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临近城门的街道全部被烧光,北袁军队已无力反抗,守城军队自知不敌,也知道此番南卢军定不会饶过他们,纷纷在城墙上刎颈自杀,掉下城墙。
少数怕死的北袁逃兵四散在城中,南卢军进城后,一一将其抓获,并在城楼上将其点燃扔下城楼。
丁兴平站在已经烧成废墟的城楼前,命手下侍从拿来一碗酒,他举起酒碗,向着闵家塅方向喊道:“弟兄们,我们给你们报仇了!”随即将酒撒下,以告慰死去的南卢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