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慎也觉得自己儿子逾矩了,毕竟君臣有别,“时与,别胡闹,带沈公子去休息。”
“好,沈表兄,跟我来吧,”林时与说完就先在前方带路。
东里旭昌向林慎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跟着林时与走了。
林慎在门口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很快他们就融入黑夜里看不见了,他还是久久伫立,直到身体站的僵硬,才下定决心,回书房,写下一道奏疏。
林时与和东里旭昌走在回房的路上,林时与心情颇好,步伐轻快,一路毫不遮掩地打量身边的人。
东里旭昌被他看得直皱眉,“你在看什么?”
林时与嘻嘻哈哈道:“说实话,我还是不敢相信,你真的是皇长孙?”
东里旭昌停住,盯着他,“你听明白你爹的意思了吗?”
“我知道,”林时与率先踏进院门,“绝不能暴露你的身份,这不是已经到地方了?”
林时与在院内大喝一声:“小六小七!给小爷出来!”
“来了!爷!”小六小七忙不迭地从正房跑出来。
小六道:“少爷,你又没逃出去?”
说起这事就来气!林时与一巴掌呼在他脑袋上,“谁再提这事,小爷跟他没完!”
“是是!”小六揉着后脑勺连连点头。
小七问道:“少爷,这位爷是?”
“对了,”林时与揽过东里旭昌的肩,“这是我远房表哥,以后和我住在一起,你们要好生伺候,去把西厢房打扫出来。”
东里旭昌身体僵硬,强忍住将林时与打出去的想法。
小六道:“少爷,夫人已经让人打扫了,还送了很多东西来。”
“我娘动作够快的,”林时与挥手道,“那你们都去睡觉,以后没吩咐,不要进这院里来。”
“啊?”小六小七满脸疑惑。
“啊什么啊?”林时与作势又扬起手,“还不走?”
“是是是!少爷,你们早点休息。”
人都走了,东里旭昌死死盯着林时与还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林时与察觉到危险,飞速放开手,往旁边移两步,坐到院里的石凳上,“你也太谨慎了,我都不能挨你?”
“你要是做过质子,会比我还警惕。”看林时与的做派,就知道他是养在蜜罐里的小少爷,东里旭昌真是有点羡慕他。
林时与道:“你真是我表哥?”
东里旭昌不明白他怎么总纠结这个问题,“你屁股上有块红色的胎记,三岁的时候,在花园里爬树,被树枝划破了裤裆,险些......”
“停停停!”林时与立刻打断他,涨红了脸站起来,抬手示意:“我信我信,来,您请这坐!”
东里旭昌不理会,别过脸,打量院里的布局,这院子很大,看不太清楚,“你这院里有多少人?”
林时与掰着手指头一一数来:“洒扫的,种花的,整理被褥的,洗衣服的......丫鬟婆子共十一个,小厮只有小六小七。”
“都信得过?”
“有什么信不信过的?”林时与道,“我不喜欢丫鬟婆子来院里,她们都只做事,没吩咐不会进来,小六小七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
东里旭昌点点头。
林时与问道:“表兄,你的侍卫呢?需不需要添置人手?”
“不用,”东里旭昌往西厢房走去,“以后不要随意让人进来。”说完就关紧了门。
林时与看着紧闭的房门,很快屋里灯也灭了,小声嘀咕:“怪脾气。”
那些王爷皇孙,见了林时与还都客客气气的,这个表哥脾气真大。
林时与也往自己屋里走,不管怎么说,这个皇长孙回来了,他的爹娘应该没有那么多时间管他了,林时与计划着,有机会,他还得跑出去!
东里旭昌睡了一夜好觉,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迷糊间就听到了院内有剑刃破空之声。
猛地睁开眼,下床,开门一气呵成,映入眼帘的是林时与拿着一把细细长长的剑在院内挥来挥去。
那剑法奇怪,扭扭捏捏,或者说被林时与练成了四不像。
林时与转身看到东里旭昌身着中衣,冷酷的脸,停下来,气喘吁吁:“表哥你起这么早,让人送热水来?”
东里旭昌看他手里那把软塌塌的剑,皱眉道:“你这练的什么?我记得林家有家传棍法?”
林时与到石凳上坐下,一口气喝干桌上的茶水,“我是练的不好,这几招可是扶光女侠打败许大哥用的,可惜我只看了一次,学了个大概。”
东里旭昌走到他身边,冷声道:“只练招式,没有佐以心法,你想走火入魔?”
林时与讪讪一笑:“我随便练练,千万别告诉我爹。”
东里旭昌道:“你说的那个扶光女侠,是何人?”
林时与顿时就来劲了,拿起剑,又慢慢地舞了起来,学着说书的腔调:“说起扶光女侠,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当日在四海山庄,独战群雄,细腰剑一动,旷世之资,夺得魁首,使一众须眉为之色变呐!”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当日扶光女侠的英姿,模仿着舞动。
那不伦不类的剑法,痴傻的表情,东里旭昌看得眼睛疼,想到扶光和林时与说的那个女子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只觉得心梗。
东里旭昌觉得有必要提醒林时与:“时与,有可能你说的扶光早有心上人了,你还是早些放弃吧。”
“不可能!”林时与肯定道,“表哥,是不是我老爹跟你说过什么?他让你来劝我?”
东里旭昌鄙夷道:“我没这么无聊。”他心里又在计较,为了扶光和林时与反目值不值?
林时与突然兴冲冲地跑过来,“表哥,你在宣国这么多年,有没有见过扶光女侠?”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不应该呀,”林时与自言自语道,“以扶光女侠的气度见识,肯定是有身份的人,我记得她说自己是宣国人,你竟然没听说过?”
东里旭昌转身往自己屋里走,不忘警告他:“不要再练了,太难看!”
“?”林时与很伤心地看手里的剑,“难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