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若若就听到远远传来飞奔的马蹄声,赶紧冲到门口。
“吁~”,关策勒停马后,伸出手给若若,让她赶紧上马。
“我问过了,你猜的不错,果然是意兰,如今她在京郊的彩云染坊做工,听说那边的老板是侯府夫人和陈员外姐弟俩的旧识,咱们现在过去瞧瞧。”
二人在街上一路狂奔,虽说午后路上行人稀少,但还是惹得不少人侧目。
“你时间来得及吧,圆楼那边没什么事?”
迎着呼呼的风声,若若生怕关策听不清,只能扯着嗓门大喊:“没关系,等过了申时才会陆续上客,咱们抓紧!”
“冷的话就缩在我身后抱紧我。”
这正月的天气还冷得很,关策常年骑马在外跑,早已习惯风吹日晒,倒是不怎么冷,若若却是实打实被冻透了。
到了以后,关策把她扶下马,看她整个人都冷的哆哆嗦嗦,当即就打算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穿。
但是若若顾不上这许多了。
“我没事,一会儿就暖和了,快!咱们这就进去看看!”
二人三步并两步进了染坊,这里看起来地方很大,只是在这京郊难免荒凉些。若若家是布艺世家,从前大染坊也有几座,相比之下这里的东西都太过破旧。
往里走了几步,一股刺鼻的味道飘过来,二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
“这里很明显是生产低级粗制布料的地方,这染剂味道如此难闻,可见工艺老旧不说,长期接触对身体损耗很大,意兰居然在这种地方干活儿吗?”
“那边似乎有几个人,咱们过去问问。”
二人快步走过去,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是这里的小工,原本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见有生人过来顿时住了嘴,一脸怀疑戒备地看着他们。
“几位大娘,我是来此处寻人的,不知你们可知道,此处是否有一位叫意兰的姑娘?”
看起来领头的一位率先发了话:“我们这里哪有什么姑娘,都是我们这个岁数的老婆子,你说的是谁,我们不知道。”
若若赶紧接过话来,打着手势比划着:“就是一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姑娘,大概这么高,有些微胖,圆圆脸,眼睛下面这里有一颗痣,不知道你们见过没有?我们听说她在此处,特意过来寻人。”
“没有没有,我说过了,这里没有什么姑娘,你们快点走吧,别耽误我们干活儿。”
这人不由分说,给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便要离去。
但被关策抬手挡了下来。
“大娘,我乃司正门中人,来此处是有公务,今日须得寻到这位姑娘,如若几位不清楚,或不愿告知,那请恕我自行查找了。”
说完他就不再理她们,直接推门进了屋里。
这婆子见状先是呵斥,见阻挡不住,便称要去禀告老板有人擅闯。
“你去吧,赶紧去,我本来就要见你们老板。若若,你去那边看看,别和我走太远,有事喊我就行。”
两人在这院内仔细查看,想着哪怕找不到人,起码也要看看有没有意兰身上的物件或者其他线索。
“什么人擅闯我这彩云染坊,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是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因长期在染坊干活,被不同颜色染得一块儿一块儿的。
“你们俩是干嘛的,是来谈生意的吗,不是抓紧给我滚蛋!”
这人看起来丝毫不惧,指着二人就嗷嗷吼。
若若想上前好好和他说,被关策抬手拦下。
“您是这家染坊的老板?”
“是又怎样!”
“我们来此处是想寻个人,听闻有个叫意兰的姑娘在咱们这家染坊做工,不知道您可否带她出来见我们?”
对方听到意兰的名字,明显眼神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那副骂骂咧咧的样子。
“我没听说过此人,既然不是来谈生意的,那就赶紧离开,我这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
一时间陷入僵局,关策也是火气腾腾往上冒,准备去腰间拿自己的官牌,却被若若摁住了。
若若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暴露身份,毕竟这司正门查案总要有理有据,如今尚不知晓意兰是否在此处,若打草惊蛇,让他们把人转走了,再找怕是难如登天。
这时有位婆子赶了过来,急着有事禀报。
“王掌柜,不好了,那丫头今天不知道是在哪里偷吃到了东西,力气竟打了起来,把咱后院的染缸给砸了,这......”
还没等她说完,掌柜的就立刻打断了她。
“胡曰曰什么呢,没看到有外人在吗?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这婆子的半截话,已然引起若若和关策的怀疑。
“刚刚她口中那位姑娘,不知道掌柜的可否带我们去见见,说不准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什么口中的姑娘?我没听见,你们听见了吗?”
身边几个婆子见状都不敢说话。
关策已知此人是个无赖,实在不想再跟他废话。
“我乃司正门红叶堂中人,本是入户探访,可刚刚这婆子所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我认为嫌疑很大,现在有权查清楚她所说为何人。你,只能配合我,如有任何问题可以去司正门检举告发。”
说完他不再理会这几人,带着若若径直朝刚刚那婆子跑过来的方向走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开始嘴硬就罢了,刚刚那婆子的话明明在场之人都听到了,还在那里混淆是非黑白,若是查出来他当真是虐待下人,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顺着这边的路走去,染剂的味道越来越浓,很快就到了染布晾布的院子,刚推开门,就看到这院中心的地面红乎乎一片,是破碎的染缸里流出来的染液,乍一看去有些吓人。
二人沿着院子边缘往里走,听到北面的正屋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若若和关策冲进去,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女子正在四处翻找东西,手里还拿着一块干巴巴的饼子边吃边找。
“意兰!”
对方听到有人喊她,先是一哆嗦,然后紧张地转过身来。
“真是意兰!”
若若过去想抱住她,对方却吓得连连往后退,还把她一把推开了。
“我就是想找点东西吃,不小心打碎了花瓶,找来找去也只找到这块饼,你们别打我...求求你别打我!”
意兰恐惧惊慌地退到墙角,蹲下来抱住自己,似乎十分防备。
若若看着心仿佛被揪了,一抽一抽的疼,她慢慢走上前,在意兰对面蹲下。
“意兰,我是若若,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我是来救你的,你仔细看看我,可还记得吗?”
若若忍着眼泪,微微笑着,温柔地哄着她,慢慢意兰也放松下来,偷偷抬眼看。
“我是若若呀,之前你在侯府唤我...大奶奶的,记得吗?”
听到“侯府”二字,她立刻紧张起来,重新低下头,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些。
正准备继续安慰她,帮她平静下来,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门也被推开了。
“敢擅闯我的染坊,还不由分说就来后院,我管你是司正门什么人,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子的来头,今日你们都别想好胳膊好腿儿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