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头没有辩驳,讨好的附和道:“也是也是,就是两人相依为命大半辈子,舍不得!”
房东太太没再说什么,转身沿着台阶走出半地下室,刚走出来,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大劳缓缓停在单元楼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全身上下无一不贵重。
男人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老旧的楼房,问早就等在大楼前的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年轻人,“就是这里?”
“对!”
“走吧。”男人说完就大步向单元楼走来。
房东太太眼珠一转,问道:“你们找谁啊?我在这儿住了几十年,每家每户都熟得很。”
男人顿下脚步,问道:“你知道这里租住着一户姓俞的人家吗?”
原来是找俞老头的?
没看出来俞老头还有这么个有钱的亲戚!
房东太太露出谄媚的笑容,指头搓了搓,“俞老头家啊,太熟了,他们家租的就是我的房子。”
靳言抽出几张红票,递给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脸上乐开了花,边带路边殷勤的说道:“跟我来跟我来,他们就住在这过道最里面。这里都是租户,有点脏乱,小心脚下。”
灯光晃动,靳言高大的身躯显得过道更为窄小。
“俞老头,你家来客人了。”房东太太大声吆喝着,熟练的跨进门里。
这一看就有故事啊,可惜衣兜里没揣把瓜子。
靳言使了个眼色,跟在身后的连帽衫立即拦住房东太太,“房东太太,我们有点私事想跟俞大爷聊聊,麻烦你先回去。”
房东太太对此感到非常遗憾。
俞老头正在喂床上的老太太吃药,看见进来两个陌生人,赶忙放下药碗。
“请问你们是?”
“俞大爷,我们是来找老太太的,想问点事情。”连帽衫解释道。
靳言目光扫过房间,径直来到床前。
老太太瘦得皮包骨,头发因为化疗只剩下稀疏的几根。
明明只有五十岁左右,看起来却六十好几。
“吴阿姨?”靳言目光微沉。
老太太浑浊的目光落在靳言身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小……小少爷?”
“我是靳言。”
“真是小少爷,小少爷,茜茜小姐?”
靳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母亲十一年去世了。”
老太太似乎深受打击,剧烈的咳嗽两声,刚才提起的精神气瞬间垮下来。
“没想到传闻都是真的……茜茜小姐她……那么年轻那么善良……”
靳言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吴阿姨,今天我来这里,是为了十四年前我外祖父外祖母去世的事情,当年我还小,虽然觉得蹊跷,但是没能力调查,秦宅一夕之间人去楼空,下人四散,后来想调查也无从查起,这些年我让人寻遍大江南北才打听到你这儿。能不能跟我讲讲当年的事情。”
老太太原名姓吴,单名一个英字,曾经是秦宅的佣人。
吴英缓了口气,说道:“十四年了啊,既然你问起,也罢,如今我也没几个月的好活了,我会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秦家,当年是秦洲首富!
可秦家家主秦国强膝下只有一女,便是秦以茜。
“老爷和太太对茜茜小姐非常宠溺,以至于虽然对姑爷极其不满意,却还是遂了大小姐的心意,招婿上门,姑爷娶了大小姐后两人也算是过了一段和和美美的日子。老爷太太见姑爷对小姐千依百顺,遂也慢慢放权给他,让他入主公司。直到叶小姐出现。”
靳言指尖“嗖”地蜷了蜷。
“当年叶小姐刚离婚又带着一个不满三岁的幼儿,小姐见她可怜,就留在府中,却不想,姑爷与叶小姐原本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曾经私定终生。”
“叶小姐很会讨茜茜小姐的欢心,茜茜小姐也特别信任她,当时秦宅厨娘回老家奔夫丧,新来的厨娘与叶小姐是远房亲戚,我那时便在厨房帮工。”
说到这儿,吴英又咳嗽起来。
俞老头无声的拍着她的背。
“那厨娘四十来岁,闲暇时与我聊天说起她有个儿子,是如何的出息,每月工资多少多少。后来有一天,我无意中听见,厨娘与叶小姐发生严重的争执。”
“厨娘的儿子与同乡出国打工,被骗深陷电信诈骗园区,对方要求五十万赎金,才肯把人放回来,否则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她儿子,厨娘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妇人,五十万无异于天文数字,她便求到叶小姐那里,叶小姐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哪有那么大笔钱,当即拒绝,厨娘却觉得,她没钱,她男人,也就是姑爷,却很有钱,让她去找姑爷借,叶小姐自然不肯,两人因此吵得不可开交。”
吴英缓了口气,布满老人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显得有些怪异。
“这些都是厨娘跟我抱怨时说的。”
靳言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这些话而动容。
“后来,厨娘的儿子赎出来了!”
“叶小姐不知怎的,改变了主意,愿意帮出厨娘向姑爷借钱,但是她有一个条件。”
说到这儿,吴英望了望半隐在黑暗里的男人,金尊玉贵,高高在上,哪怕处在这发霉的小屋里,也矜贵无比。
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在云端!
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那些他们瞧不起的人算计。
“什么条件?”靳言握了握拳头,问道。
“叶小姐提出的条件就是,要厨娘每日在老爷和太太的膳食中放入一种能麻痹神经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药性极低,又因为放入的剂量特别小,所以老爷和太太,乃至茜茜小姐都没有发现。日复一日,老爷和太太身体越来越虚弱,直至病亡,而茜茜小姐,也因为经常回秦宅陪同父母用餐,也中了毒,伤了身子,以至于后来再无所出,膝下也只有少爷您。”
靳言眼底暗得像是打翻了的浓墨!
当年的真相竟如此可怖!
难怪,他那时吵着闹着要跟母亲回秦宅吃饭,都被靳烈阻止了。
靳烈那时候,对他还有那么点舐犊之情。
靳言神色狠厉,嗓音冰冷:“你这么清楚,所以你也有参与?也是,你本就在厨房帮工,两年时间,下毒的事情怎么可能绕得过你,叶蕴许了你什么好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