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纱帘被轻风拂动,阳光洒入室内。
主卧大床上,少年裹在深色的丝绸被子里,双眸紧闭,眉头拧成一团,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靳言踩着阳光进来,俯身就看到少年熟睡的脸上露出受到严重惊吓的表情,脸色一变,低声轻唤:“宝宝醒醒。”
但是床上的少年仍然被困在噩梦中,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靳言脱了鞋子,躺在被子里,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轻抚着他的背,温柔的吻着怀里小家伙的眉眼,轻声说道:“宝宝别怕,我在。”
梦中的少年像是即将被溺死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浮木,四肢紧紧缠绕在靳言身上,如同八爪鱼般。
在男人的安抚下,少年不再颤抖,像是终于脱离了噩梦,神色逐渐平静下来,或许是找到了依靠,眉头舒展,呼吸轻浅。
靳扬感觉这一觉睡得极安稳!
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阳光照在他白瓷般的脸上,隐约可见纤细的青色血管隐在皮肤下,显得破碎又脆弱。
他整人完全嵌入男人怀中,脑袋埋进靳言的颈窝,久睡后声音有些干涩:“我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
自从与靳言重逢后,便再也没做过那个噩梦。
靳言在他脸上吧唧一口,起床倒了杯水给他。
“喝点水。”
靳扬撑着床坐起来,半靠在床头,一手抚着额头,深色的被子滑落下来,裸露的肌肤上布满暧昧的红痕。
靳言眸色蓦然变得深沉,喉结微滚,见他喝完水,才问道:“做什么噩梦了?”
靳扬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八岁的时候,晚宴上,我被一个愤怒的中年男人劫持,他……对我意图不轨。”
说到这里,他身子轻微发抖,那件事几乎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至那之后,我总是反复做同样地噩梦。冰凉的像毒蛇一样滑腻的手牢牢地抓住我,梦中,我不管怎么呼救都没用,不管怎么跑也跑不掉。”
靳言眼底如打翻了浓墨,晦涩,看不清情绪。
他记得那件事情,印象深刻,直到现在都后怕。
当时小孩儿衣服被撕破,若他晚来几步,实在无法想象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庆幸他没有迟到。
也是因为这件事,靳扬小时候对他特别依恋,一做噩梦就哭着跑来找他,后来他出国留学,才渐渐断开了。
他曾以为他已经不再做噩梦,所以也不再需要他。
可没想到,噩梦并没结束,只是小朋友学会了对他隐藏。
靳扬抬起眸子,“当时是你救了我,我叫你大哥哥,你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所以他从此以后,总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靳言俯身揉乱他的杂毛,“抱歉,那人原本要抓的是我!”
靳扬已经平静下来,“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十五年有期徒刑,或许还在监狱里服刑吧。”靳言眸光微动,指尖蜷了蜷,眉宇间裹上狠戾。
靳扬长长地吐了口气。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靳言连着被子一把抱住,嗓音低沉:“以后有我在身边,你不会再做这样的噩梦了。”
靳扬推了推,没推动,无奈的说道:“你放开,我要去洗漱了。”
男人含住柔软的唇瓣,含含糊糊的说道:“不放,我宝香香的,宝宝要不要来个快乐的晨间运动?”
靳扬满头黑线,官方认证,狗男人绝壁泰迪转世。
在小家伙的严词拒绝下,靳言遗憾的蹭了蹭,换了一个问题:“宝宝,你什么时候对我求婚?”
靳扬:“……”
果然周末是最快乐的。
喂喂大猫,送大猫去拍摄,接回来后再去买买菜,继续再喂养大猫,然后亲亲抱抱举高高,从床上到床下,从厨房到浴室,从窗户到阳台,从健身房到游戏室……
从来没当过打工人的靳大老板在家里抱着自家大猫快乐度过两天之后,得出了这个令人愉悦地结论。
因此到周一的时候,大老板要上班的怨气就直冲云霄!
连徐绕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更别说周一例会后被单独留下的李校长。
总裁办公室。
靳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茶室紫檀木椅上,背后是青龙石和松皮石造景的奇峻假山,连绵起伏的山体上,种满绿植,溪水静谧悠长,松柏苍劲多姿,雾霭氤氲萦绕。
男人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翻阅着,说不来的松弛散漫。
长期在权势地位和财富中养出来的气势,一举一动都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李阳德站在旁边,脸上的汗不停的冒出来。
他就知道,手底下的人闯的祸最终都会由他来背锅。
大老板单独召见能有什么好事儿,肯定跟前两天的热搜分不开。
吾悦传媒自从被收购后,业绩就一路下滑,三不五时就出个黑料,李校长对蔡妍的业务能力越来越不满意。
靳言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李阳德,淡淡说道:“坐!”
李阳德战战兢兢地坐了半个屁股。
“喝茶还是咖啡?”靳言一手支着头,手腕上的佛珠被取下,挂在掌心中,慵懒的问道。
“茶......茶吧。”
“呵,李总还是个雅人,喜欢喝什么茶?”靳言指尖拨动着掌心的七宝佛珠。
李阳德满脸紧张,弱弱地说道:“都......都行。”
靳言拿起内线拨了秘书科电话,慵懒的吩咐:“大红袍。”
李阳德擦擦汗,挪动了下僵硬的半拉屁股,实在有点摸不着头脑。
“听说李总在品茶方面是专家?”
“不敢当不敢当,品茶只是我的业余爱好。”
靳言勾了勾唇,半阖着眼,指尖拨动佛珠,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安静得只听见潺潺水流声。
李阳得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难熬,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直到门被敲响。
他大口喘息。
靳言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进!”
周青端着一壶茶进来,紫砂茶壶配着两只杯子。
她放下茶壶,飞快的扫过李阳德,转身出去。
关上总裁办公室大门,比了耶的手势,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呵,狗公司不作为,被大老板约谈了吧。
被约谈的李校长已经快哭了。
眼见着大老板执壶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李阳德跳起来,连忙说:“靳总,我来我来。”
靳言指尖推了推茶杯,“听说鹤鸣茶社的大红袍出自母树老桩,一两便价值千金。李总尝尝我这雀舌,比之如何。”
语气很随意。
李阳德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心底深处泛出浓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