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好,几日不见你也想皇兄了吗,我俩真是心有灵犀的亲兄妹”景文帝对于崔好坐在自己身边高兴的很,感动的都要热泪盈眶了,虽然他的妹妹已年近四十,但也有一种吾家有妹初长成的骄傲感。
他睁大那双皇室男子特有的瑞凤眼,好好看看自己的妹妹,兄长光环让他觉得自己的妹妹又瘦了,连连给自己的妹妹添菜,一旁的高皇后羡慕不已,景文帝给她的从来只有冷眼。许太后连眼都没抬,一脸看不过眼的表情。
高皇后名唤高涓盈,当年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奇女子,她父亲多年前连中三元,是名满大丽的大才子,才能比她的叔父现在的高丞相不知强了多少倍,她的父亲梦想着为大丽社稷撒干最后一滴鲜血,尽管他只是一文臣,后来岭南水患,已官至内阁学士的他毅然请旨前去治水,水是治好了,但他永远留在了岭南,先帝因朝务大多依靠高皇后的父亲,无人可依时提拔了高皇后的叔父。
高皇后年少时参加了女官甄选 誓要和自己的父亲共进退,她管理的丝织部井然有序,然父亲去世,叔父问她还记得父亲的梦想吗,然后她嫁给了太子。
她那时也许不知道她的叔父怀着不好的心,她做为妻子,合理的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可她不该对孟婕妤出手,两个因为权力被牺牲的女人一样可怜,她也因此此生都不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沂朔没注意席面最前端四个人之间的眼神互动,她只是低头用饭,她其实已经不生气了,就是今天的楼邀月很烦,不想理他,所以干脆不抬头。
今夜贤王带着他的王妃也来了,这二人是云京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沂朔好奇地看向崔缈玉和他的王妃,崔缈玉的王妃是个清瘦女子,脸色不算红润,可以看出她身体不好,但浅浅病色更能衬得她的羸弱之姿,美人娇弱可欺,应当是许多男人的癖好。
有关别人的事并不太能提起她的兴趣,沂朔又低下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练绣工,绣出好看的香囊挨个分发就不给楼邀月时,一个声音响起“姑母,下面那位粉色衣服的小美人就是怀瑛哥哥娶的新媳妇?”
说话的是站在许太后身边的红衣少女,她是郑湫月,是许太后的哥哥--兵部侍郎家的孙女 ,她也是太后引见给楼邀月的第一人,因着两人名字里都有月字,在齐羌出名前,她才是云京人眼里楼邀月的良配,表妹陪表哥再正常不过了。
崔好怜惜地看了许湫月一眼,颔首回答她,又看了眼殿下的儿子和儿媳妇,儿子这个木头不见得明白儿媳是在和他生气,这平白又冒出来个表妹,他们二人这气什么时候能消,唉。
崔好猜对了,沂朔当时脑海里全是震耳欲聋的:怀瑛哥哥,呵呵,真亲密,激得她抬头一看,好家伙,那个女子长的很是好看,一袭红衣衬得她肌肤胜雪,因为未婚的缘故,长长的发尾垂在身后,欲遮未遮地掩盖掐腰衣裙下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胸脯在略低领的衣服下透露一种惑人的美感,最勾人的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如果与她对视时能从那双眼里看见满满的爱意,谁都会折腰吧。
沂朔心里的火气一下就起来了,真是好啊,冰冷表哥配勾人表妹,原来自己在楼邀月那里,真是连污泥都赶不上,短短几瞬,沂朔已经计划好和离回燕云了。
这时,她麻木的零部件又听见大殿上许太后在回忆他们二人小时候的岁月,哦,不理别人,就带着许湫月玩,奥,不愿意和别人说话,但喜欢教许湫月作画。
后面的宴席沂朔都没抬头,自然也就没看见身旁楼邀月皱起的眉头,他不喜欢许太后拿些有的没的回忆,他和许湫月的每一次相处都是许太后一手撮合,明明是他一人在刻木剑、作画,许太后向来不在意他不愿与人一起的想法,每每都带许湫月在他身边,楼邀月也是从那时起明白,许太后根本不喜欢他,或者,她也不喜欢她自己的女儿--嘉宁大长公主崔好。
后面景文帝又和贤王、云南王还有楼邀月谈起政事,几人干脆去后殿商议去了,前殿徒留皇家女眷,崔好也和许太后说完话,从台阶上走下来,来到沂朔身边,拉住她白软的小手,“阿朔别听她们胡说,怀瑛从小都是这副样子,他除了与你亲近,与旁人都不曾靠过边”
沂朔抬头,对上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易怒、暴躁还有难过,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当真,她现在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不明白的留给明天吧。
亥时,回嘉宁大长公主的马车上,依然是崔好坐在中间,楼邀月端坐在那,但沂朔闭上了双眼,看不出她此刻是什么情绪。
崔好横了楼邀月一眼,楼邀月回以“?”的眼神,崔好往沂朔的那边瞟了一下,楼邀月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小小的脸蛋没有平时常挂着的笑意,双眼紧闭,看不见藏着情绪的眸子,但她的眉头轻蹙,显然并不开心。
到了公主府,三人下车,过了分道而走的花园,楼邀月下意识慢步走,走了两步,他转过身,身后除了亭竹,没有沂朔,“她呢?”
“公子,少夫人跟着大长公主去揽芳阁了”
楼邀月听完什么都没说,下意识看向腰间的香囊,他抬步回了绮光苑,一直候着的淼薏和泠茵看向他身后,“她在揽芳阁,你们把寝衣送去吧”
二人福身退下了,楼邀月摆手示意亭竹也下去,一时间,整个绮光苑只有楼邀月自己了。
他坐在用膳的桌子前,回首看向窗边总是坐着人的小塌,他默然起身去了湢室,梳洗完毕换了寝衣,上床闭眼。
崔好看着泠茵二人送来的寝衣,捂住自己的额头,如果她不是一国大长公主,她现在都忍不住想翻白眼,这木头没看出来人家在跟他置气吗,哪有年三十分开睡的小两口,他倒好,难得贴心,还派人送来寝衣。
正闹心时,沂朔从揽芳阁的湢室走出来,刚沐浴过的姑娘小脸熏的红红的,气色好看的紧,姑娘有些不好意思,“母亲,您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我睡外面,你先睡,我去洗漱”
“好”沂朔乖乖答话,躺在了床里侧,崔好看向窗外,现在已经过了子时,景文二十三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