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围坐一圈，面前摆着汀蓝几人端上来的茶水和点心。齐羌抢先坐在沂朔右手边，楼邀月和沂晴望对视好一会，沂晴望默默走向齐宛和齐珃中间的空位。

他这位妹夫真的好没眼力见，他和妹妹许久未见，现在正是倾诉重聚之情的时刻，这几人却生生将他们兄妹二人分开了，他保持一个略带怨气的眼神一直盯着楼邀月。

沂朔当然看见自己兄长的幼稚小举动了，她掩袖遮住嘴角的笑，勉强把笑意压下去后，她清清嗓“咳咳，哥哥，你是和方大哥一起来的？”

沂晴望向来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妹妹提起别人，他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思考时会轻轻歪头，“照溪在驿馆，我说去酒楼住，他非拉着我陪他住驿馆，知道我来看你，他自己在那温书。”

楼邀月知道沂朔在转移沂晴望对自己的小怨恨，可她叫别人“大哥”，这称呼有些刺耳。

“方大哥对会试可有信心？”沂朔印象里的方照溪是个温润书生，但他只要能说出肯定的话，他就一定会做到，当年燕云镖局的陈年账本燕云没有一个掌柜能彻底理清，方照溪说他能，他就真的做到了。

“照溪说等着请我喝他的状元酒”他说完撇撇嘴，妹妹留在了云京，好友做了状元，徒留他一人在燕云，虽然偶尔四处走镖，可终究至交好友都不在身边了，这就是长大的孤独吗。

齐珃几人听着兄妹俩人的话，都对这位方姓举人很好奇，齐羌已经跃跃欲试发问了。

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这位方举人从何而来？”说话的是坐在沂朔和齐珃中间的楼邀月，他一出声 满桌的人都看向他，谁都没想到他会发问，他一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照溪全名方照溪，他和我同岁，是年二十二，祖籍岐岭，幼年父母故去，由远在燕云的姨母抚养长大，他自十八岁起开始科考，目前已经连中三次头名，这次会试的头名也必定是他。”介绍起自己的好友，沂晴望自信满满，关于好友的大话，他从来都是相信的。

“照溪？是哪两个字”这是沂晴望第一次听见齐宛说话，她的声音不是符合外表的柔柔之音，而是玉石敲击发出的泠泠之音，沂晴望听见她说话只有一个想法：她弹琴会很好听吧。

见沂晴望呆呆坐在那里不回答齐宛，沂朔抬手敲响桌面，沂晴望如梦初醒，将方照溪的名字和寓意木木地说了一遍，见齐宛知晓后点点头，心跳不知原由的加快了不少。

最后，齐珃按捺不住提出和沂晴望比试武功，几人移步公主府的演武堂。

只是在出揽芳阁时，沂晴望的侍从到他耳边低语一阵，他皱皱眉，“我把照溪叫来可好？”他说完没有看向妹妹，而是看向了公主府的主人：楼邀月。

楼邀月没有说话，只是颔首表示同意，沂晴望就令侍从一会直接把方照溪带到演武堂。

几人进了演武堂，三个女子都没进来过，四处观看，三个男子直接走到兵器架前选兵器，齐珃自小练枪，沂晴望习刀，两人拿好自己的武器分开相对而立，剩余四个人站在一旁等候比试开始，一时间整个演武堂安静异常。

两个男人眼神对视，均从对方眼里看见浓浓的兴趣，在安静中，沂晴望先出了手，他比齐珃年轻，但他的阅历在四处走镖中丰富无比，齐珃的招式也在战场的渲染中充满杀气，沂晴望刀法大开大合，齐珃枪法迅速，两人一时分不清上下。

在两人都分不清精力注意场外情况时，亭竹带着沂晴望的侍从和一个白衣书生进了演武堂。

那白衣书生进来后脚步一顿，最终站在了楼邀月身边，他含笑颔首，姿态不卑不亢，脊背挺直，犹如风中韧竹，他竟和楼邀月一般高，比齐珃和沂晴望都要高一些。

沂朔在他进屋时就注意到他了，她看见熟悉的人有些高兴“方大哥你来了！”

她身边的楼邀月不动声色地探身往前，挡住两人的双眼相对。

沂朔没注意到，但方照溪注意到了，他含笑的丹凤眼对上楼邀月，两人无声对视一瞬，又彼此错开。

“嗯，晴望的侍从去找我，我就来了，我觉得他要输了。”他的声音和他的气质一般，男子的声音温柔起来原来也能让人心化了，这是齐羌的想法，从前能让她有这种想法的只有许湫月。

“为什么？”沂朔不懂武，方照溪也不懂，他从何而来的预感沂晴望会输呢。

但仿佛验证他的话一般，齐珃一枪挑飞了沂晴望的刀，他俯身捡起刀还给沂晴望“你的刀法我未必敌得过，但你不专心。”

沂晴望接过刀，他虽然输了但没有沮丧，少年志气四个字在他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他的声音没有因为输了比试而变得低沉“输了便是输了，待我勤练刀法，来日我们再战一场！”

两人互相撞了肩膀，下一次的比试就此约好。沂晴望把刀放回原位，扭头去瞧站在那里的方照溪。

“你输了跟我可没关系”方照溪耸耸肩。

“都怪你小子，你一进来我就分心了，不过齐将军枪法卓绝”他捶了方照溪一下，后者假装守不住连连后退，两人相视一笑。

申时，沂晴望和方照溪还有齐珃去酒楼喝酒了，齐羌和齐宛回了征西将军府，沂朔和楼邀月站在公主府门口目送他们。

齐珃两个比试完几人就回了绮光苑，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天，楼邀月仿佛是几人的共有公敌，沂晴望偶然提起几年前目睹过的那场“手帕埋人”事件，齐羌激动跳起说第一个手帕是她扔的，方照溪满含歉意地承认“白莲花”绰号是他起的，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齐宛坐在一旁笑得直摇头。

沂朔心里高呼：这郑元洲今日没来必定会后悔，他可是楼邀月的头号公敌。听齐羌说今日是郑御史家去兵部侍郎家提亲的日子，还有一月有余郑元泽和许湫月就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