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搭上了前往医院的公车,不过却等了好久,在这个时间段,不知道为什么公交车会来得这么晚。
“我们到那里都要下午四五点了。”白芷掏出手机,给林淮发了条短信说明缘由,不久后就收到了回复“注意安全”。
宋珏呆呆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像残影一样,在速度之下拉成了迷糊的线。
今天一天都在想那些黑色碎屑的事,不过到现在还是一团乱,没有头绪,又遇上了医院通知,让宋珏更是烦上加烦,一天的假期泡汤了。
那间医院在麦芒山旁边,也就是能市的市郊处,距离市中心有点远,几乎是从公车的起点站坐到终点站。
“你还在烦恼呢?”白芷不知在哪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
“没有……你想多了。”
“你骗人,脸黑成那样,就差把字写在脸上了。”白芷做了个鬼脸,“我很烦!”
“你说的都对,好了吧?”
“你什么态度啊?亏人家还好心关心你,不过你也别急,这次去医院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正在慢慢好转。”
“也不全是那个啦,黑色碎屑那个。”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们今天好像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宋珏点点头,不过这也是借口,其实他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烦躁,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里头像缺了一块一样。
“对了,你家里的那些,有点像木炭喔。”白芷漫不经心地说道,“也有点像……铅笔屑?”
“铅笔屑?”宋珏也搞不懂了。
公车一直从闹市区开到了麦芒山的六号医院,下了车,宋珏和白芷都觉得浑身酸痛,好在医院离下车的地方不远。
医院坐落在这麦芒山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里远离闹市区,环境优美,空气质量好,土地广阔,绿化多,适合病人的恢复,有利于治病。
不过也是因为太偏僻了,导致重症病人没有时间来到这里,所以这里接受转接治疗为主,并辅以恢复。
医院大门很新,走进去,先是一片空地,地上整整齐齐画了许多停车位,其中大部分车位上都有汽车停放,在角落处也停放着几辆救护车。
往前走就是医院主题建筑的门口,在左侧坐着一个供人问询的女护士。
“你好,我来找陈医生。”
“姓名?”
“宋珏。”
“请稍等……”女护士飞快地在电脑上面查询着信息,“对的。陈医生在后面的那栋住院部的六楼,在进入住院部的右侧楼梯间有电梯。”
“好的,谢谢。”宋珏礼貌地回答之后,向里面走去。
在楼的中间是一个天井,这里是一个小型的绿地公园,还有这一条人工的小溪流,不少穿着病号服的老年人在这里休憩。宋珏二人迈过铺设着鹅卵石的小道,踏过落叶,那沙沙的声音让宋珏很解压,心情好像轻松了几秒。
进来的走廊没有开灯,只有那墙上的安全入口标志发出绿光,宋珏找到了楼梯间的电梯,按下了按钮。
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宋珏走了进去,按下了六楼的按钮,电梯咕噜咕噜向上爬,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六楼的灯很暗,不过好在看的清楚,空气中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白芷扇了扇鼻子。
“医生在哪?”白芷问宋珏。
“不知道,走廊那边有一间诊室,我们去看看。”
两人的鞋子在这空旷的走廊里面哒哒哒地发出响声,病房的门都是关着的,看不到里面的病人,不过宋珏也不想去看到他们。
诊室里面就亮多了,陈医生在里面等宋珏,眼神若有所思。
“医生,你好。”宋珏找了张椅子坐下,白芷也乖巧地在较远处的椅子坐下来。
“宋珏,你的报告出来了。”
“我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宋珏的心狂跳,说不怕是假的,有谁能够心跳平稳的听医生的报告呢?
“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太紧张。”
“那就好,医生……”宋珏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好奇心也来了,如果没什么大问题,那这医生是吃饱了撑的把自己从那么大老远叫过来?在电话里面不能讲明白吗?还要卖关子?
“你坐的靠近一点,我好跟你说话。”
宋珏闻言照做,医生先照例询问了宋珏近期的状况。
“最近,没什么大碍,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有一阵头疼。好像也没什么可说了。”
医生拿出了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地打印出很多黑字,“你在前些天的凌晨醒来,当天我没有值班,所以当时的值班医生为你做了个脑部CT,你放心,不额外收费。”
“现在就别打岔了,医生……”宋珏强颜欢笑地说。
“之前,就有人因此投诉了我们,虽说没有成立,不过我们还是因此付出了额外的精力和时间,可谓是得不偿失。扯远了,继续说你的报告。我们发现你的脑子里面有异常的脑电波。”
“脑电波?什么意思?”
“我们正常人的脑电波频率在安静的状态下,多为8到13赫兹,活动下会从14到35赫兹,而你的脑电波很奇怪,在安静的情况下,达到了44赫兹,在活动时,却恢复了正常。”
“你的意思是?”
“老实说,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状况,不过,你来看看这个。”医生站起来,从后面的一堆杂物里面拿出了一块布,叠的整整齐齐的。
“你撑开看看,这块布有什么不一样。”
宋珏接了过来,布的手感就和平常的没什么两样,他把它抖落开来,上面赫然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印子。
没等宋珏反应过来,白芷先“啊”了一声,陈医生和宋珏都被白芷吸引了注意力,白芷有些为刚才的行为觉得失礼,不过她还是说了出来,“医生,那个黑印子,我在之前宋珏住院的时候看到过。”
“这个小姑娘说的没错,这就是你出院那天,护士在你的床位上面发现的。起初我们以为是有人故意恶作剧,用水笔在上面画画留下来的。不过很快我们就排除了这个情况。因为这上面的污渍不是用水笔或者是画笔涂上去的。”
“那是什么?”宋珏急切地想知道,双手撑住膝盖,整个腰挺直了,呼吸急促。因为上面的那些痕迹让他联想到了在家中的那些可疑的黑色碎屑。
“是碳……”
“碳?你说的是铅笔的那种吗?”宋珏看向了白芷,白芷在来时的路上也对了家里的东西像是铅笔屑一类的物质,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关联,也许今天就能解决了,宋珏不免开始期待起来。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这是为什么呢?陈医生?”
“你是异能者吗?”医生冷不丁来这句话,宋珏有些倒胃口,摇了摇头。
“我们怀疑你可能是一位异能者……”
“异能者”这三个字一下子让宋珏有些恍惚,感到头嗡嗡响。这三个字让他陌生,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白芷,白芷也有些被吓到了,她此前从没有看到有一个“無”异能者变成异能者的例子。
“医生,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别骗我,今天可不适合开玩笑。”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那就是真的了!”宋珏压不住嘴角了,白芷也在后面环抱住了宋珏,此时宋珏想起了一件事。
“那我的异能是什么?不会就是生产这些碳吧?”
“你怎么理解也没错,只不过还要能力还要再广大一点,不知道你听没听过‘末元物质’?”
白芷和宋珏两人都呆呆地看着医生。
“简而言之,这个异能很稀有,它可以让异能者可以创造出任何物质,只不过异能者要知道物质的结构,理论上来讲,这个异能还可以创造出不存在的物质,往大了说,可以改变世界……”
“改变世界?!”宋珏一时喊了出来,片刻又觉得失礼了,声音又压下去了。
“来,你握住我的手。”医生伸过来右手,右手戴着一只橡胶手套,“之后脑子里面想碳原子的结构,这样就可以看看你是否真的有‘末元物质’了。”
宋珏握住了,心里很紧张,握住医生的手,这才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这碳原子的结构是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结果可想而知,手套没有变化,还是洁白如初。
医生也感到纳闷,心里想,没道理啊,怎么会这样的?是我们的测试做错了吗?
宋珏思虑再三,看着陈医生不停地捋着头上不多的秀发,苦苦思索,还是决定说出来。
“医生,其实我不知道碳原子的结构……我没有想出来。”
“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你学过碳原子的结构吗?”
宋珏想起来了,“我们化学课本的第二章就是碳原子!”那个时候,薇薇安当他同桌的第一节课!那时候,也许是换了新同桌,脑子对于这部分的记忆比较深,现在想不起来了,不代表不记得,脑子里面的潜意识里面还留存着碳原子的结构!
“也许你睡着了,脑子里面的碳原子结构浮现出来,自己的异能又开始作祟,在不知不觉间,无意识下生产出了碳原子。”
“那么我家里面出现的那些黑色碎屑就是我无意识下制造出来的?”
“按照这个说法,那就应该是的。”医生站起身,拉开后面的帘子,“躺下来。”
宋珏不知道要干什么,照做了。
“你现在睡觉,我会在你无意识下观察你的状态。”
宋珏心在狂跳,越想睡,就越难入睡,躺了十分钟还是清醒如初,白芷都坐在后面睡着了,宋珏还是烦躁地翻来覆去。
医生没法子,总不能打麻醉药吧,只好在那里等,得亏是那个时候不忙,才没有耽误事。
一闭上眼,宋珏的脑子里都是刚才医生说那些话的场景,没想到我宋珏也有成为异能者的一天,在这十几年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这天来的异能无异于天赐的礼物。这些话,越想,他就越清醒。
不过,医生还是想到了法子,他叫了一个会催眠的医生来到这个诊室,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她的工作场所是挺远的,走过来就是满头大汗,不停地用纸巾擦着头。
“老陈,你叫我来干啥呀?电话里说的那么紧张,这才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看你坐的那么悠闲,也没事啊!”
“哎呀,这有个患者,得把他弄睡着了才能继续治疗,不是想着你会催眠吗?劳您大驾……”
“他什么病啊?还要催眠?”
“嗐,他可能有‘末元物质’……”陈医生明显压低了声音,“如果真是……那可是一个大发现。”
“真的?你不会骗我吧?那种异能,说白了,我都没见过。”
“你就干你的吧,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话先说在前头,催眠也是是我的业余爱好,不是我的强项,搞不好别怪我。”女医生先兜了个底,这才把宋珏叫起来。
“小伙子,坐起来。”女医生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上面,“你现在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的右手指尖上面……”
只见那上面好像套了一个红色的布罩子。
女医生的手开始轻柔地摆动起来,那好似有魔力,宋珏的眼皮越来越沉,大约持续了十分钟,随着女医生一声响指,宋珏应声倒下,甚至还打起鼾来。
“真有你的!”陈医生暗暗称赞道。
“这孩子注意力集中,要是来个注意力涣散的,现在还在和我对着干呢。”女医生揉了揉肩,伸展了一下腰,说了声“欠我人情”就走了。
白芷也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揉着眼睛,嘟着嘴,看到宋珏睡熟了,知道现在是观察他到底有没有异能的好时候。
就这样,陈医生和白芷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盯着宋珏的手,大约十七分钟后,一小撮黑色的碎屑掉在了那洁白的病床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