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对女人的敬而远之和不愿接触到达了顶峰。

这六年来，除了误打误撞的那一次，他再没对任何女人产生过兴趣。

“我不觉得可笑。”许可言很认真的看他，语气真挚而坦诚：“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是那个女人对不起你在先，现在又回头来纠缠，换了我我看见那对狗男女也不会心情好的，这不能说明你多在乎他们，路上遇见垃圾要绕开，难道也是对垃圾余情未了吗？”

“而且，”许可言的眸光柔和而认真：“你遇见了恶心的人恶心的事情，不能说明你跟他们一样，你只是运气不太好罢了，人生在世，谁还不遇见几个人渣呢？”

慕景晟笑了下，跟从前讥讽的，调笑的，玩味的笑容不同，这一次他笑的居然有点柔和。

笑意从他的嘴角丝丝缕缕的蔓延，他的眼中似乎承载了满天星光，璀璨的灼人：“你真这么想？”

当宁雪又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曾经的那种难堪又尴尬的感觉卷土重来，仿佛自己也成了参与其中的丑角，这种感觉实在很是令人不快。

“真的。”许可言点头：“我感同身受，因为我从小到大运气一直不好。”

她垂下头，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我的养父经常会在喝醉酒之后打我的养母，养母很疼我，每次都把我锁在屋子里，怕我被牵连伤害。后来我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可是那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是多余的人。一度我也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因为我的运气不好，遭遇到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会自卑，会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可是后来，我突然就想通了。”

“我为什么要为那些人的无耻买单呢？我不能被他们影响或是摧毁，那是他们最想看到我的样子，我不能让他们如愿。我要长成我希望的那个样子，我的人生要我自己掌握在手里，他们没法替我做主。”

是哪一刻突然想通了呢？

大概就是发财降生到世界上的那一刻吧。

许可言看着那个小小的柔弱的生命，发出了来到世间第一声啼哭，她惊觉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美好的存在，一个崭新的柔软的灵魂。

所以，就算是再不堪的过往和经历，都不是全然的一片黑暗，她不仅要自己好好的活，还要带着这个小生命坚强的活下去。

总会好的。

这一瞬间，她的眼中发出光芒来，澄澈明亮的眼底一片坦荡勇敢，清澈的没有一丝阴影。

微风轻轻拂过，吹动了她额边的一缕头发，在她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晃动，她像是一潭清可见底的泉水，毫无掩饰，坦陈在慕景晟面前。

慕景晟看着自己在她眼底投下的影子，内心的焦躁和压抑像是被一双小手温柔的抚平，四肢百骸都温暖了起来。

这样凄惨的经历，她说起来云淡风轻，坦坦荡荡。

乐观和向上的冲劲儿，是会感染人的，慕景晟忍不住跟着一起勾起了嘴角。

许可言伸手接过慕景晟手里的酒瓶，对着他眨了下眼睛：“我教你一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放个烟花。”

说着她把瓷白的小手举起来，五指分开，在脑袋上晃了晃，笑着看他：“是不是就开心多了？”

慕景晟哭笑不得：“好像是的。”

许可言顺手对着手里的酒瓶喝了一口，酒劲儿有点冲，她皱了皱眉头：“慕景晟啊，其实你这样比平时可爱多了呢。”

可……爱？

慕景晟没想到自己能跟这个词联系到一起去，顿时哭笑不得，而许可言还在念叨：“平时你看着一点都不近人情，特别可恨，原来你也有烦恼，也是个人哦，我不是骂你，我是说，现在我觉得你有血有肉多了。如果你能再变得好一点，比如，不去为难你儿子的妈妈，那我就觉得你一点都不讨厌了呢，慕景晟，慕景……”

许可言絮絮叨叨，还想再说什么，却感觉肩膀上蓦地一沉，转头一看是慕景晟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终于撑不住了，这会儿已经头歪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他薄唇微张，脸上表情平静而舒适，在月光下整个人都被镶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格外矜贵清雅。

许可言无奈的笑笑，一动不动的坐着，等到他呼吸渐渐平稳，真的睡着了，才艰难而缓慢的扶起他，半托半抱的往他卧室里送。

这男人真是麻烦死了。

……

慕景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宿醉的后遗症让他整个脑子又麻又木，他睁开眼睛，刺目的阳光就让他整个人微微哆嗦了下，接着他试着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还穿着昨晚那件睡衣，举手投足之间有着淡淡的酒气。

没洗澡就睡着了么？

这个事实让他怔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些片段有些模糊，但是仔细捋一捋，还是能够回想起来。

他双手揉过自己的脸，爬起来往浴室去，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神清气爽的出来，嘴角忍不住漾开一个笑来。

是人总会有脆弱的时候，钻牛角尖的时候，看来他这个小助理没白雇。

抬眼一看墙上的挂钟，堪堪七点多钟，时间还早，还来得及他做好一些安排。

许可言早上起床的闹钟，是个专门用于叫早的，在叫醒她这件事上十分富有耐心，可是今天没到时间，手机就嗡嗡嗡的响了起来，许可言面目狰狞的挣扎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的坐起来，随即一下子清醒过来，震动的那个手机，不是她平时用的那个啊，而是用来跟常青联系的，她从前没来卧底的时候用的那个……

这一大早的，是谁来找她？

这个手机号码很少人知道，是许可言用了好几年的，一般都是熟人打过来，生怕发财出事，许可言的困劲儿一下子去了大半，忙伸手接了起来，随即，手机那端传来的却是慕景晟的声音：“喂，许小姐，现在方便吗，我想找你聊一聊。”

许可言睁大了眼睛，睡意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