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吗,那就有点麻烦了。”杜晨一阵无语,自己之前的方向都是错的,这下该怎么找啊,一点头绪都没有。
“欸,这个泰坦甲虫不吃东西怎么存活呀,岂不是要饿死啊?”杜晨继续追问道。
“怎么不说话呀?”等了一会儿,张博士还是没有一丝反应,杜晨转头疑惑地看向她的位置,才发现她此时似乎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他没有得到回答,于是小心靠近过去,然后就看到她手电照到的地方有一条团在一起的黄褐色花纹的毒蛇,蛇头高高抬起,吐着信子,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咬她的样子。
杜晨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处境,立马就散发出全身的灵气,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逐步逼近那条毒蛇,毒蛇似乎也感应到了杜晨身上的气势,它嘶嘶地发出几声威胁,就调转蛇头钻进了草丛之中。
蛇虫野兽这类动物在出击之前一般都会判断一下敌我实力的情况,所以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怂,一旦它发现你在害怕它,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出击,而且蛇十分敏感,只要发出大一点的动作,他都会以为你在挑衅它,所以遇到蛇最好的方法就是瞪着它的眼睛,直到吓跑它。
张博士见蛇逃了,终于松下心来,庆幸地说道:“我差点就以为我要死在这儿了,你知道那是什么蛇吗?那是一条三色矛头腹啊,剧毒蛇,我带的那些蛇毒血清根本没用,被咬就是死亡!”
她心有余悸地喋喋不休,继续道:“好在走运,那条蛇还没来的得及攻击就被吓跑了,附近估计有它的天敌,要不也不会留下我这个猎物就匆忙逃走了”她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认为是自己吓跑了它。
“猎物,哪有人会把自己叫猎物的。”就在杜晨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一棵较大的树干上有一只形似天牛的大甲虫正在往高处爬去。
“那里,那个是不是你要找的泰坦甲虫。”杜晨指向树干上的甲虫小声问道。
“对,就是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不对,先不要惊动它,它好像要起飞了。”张博士语气突变地说道。
果然,那个大甲虫爬到高处后突然背壳外翻,火红又透明的薄翅逐渐舒展开,整个身体扩大了三倍,堪比一个飞机模型大小,双翅急速抖动,发出一种特有的虫鸣声,几秒后,它就飞了起来,向密林深处飞去。
“要不要我帮你把它打下来,这个准头我还是有的。”那飞起的大甲虫足有大半个磨盘大小,实在是太显眼了,杜晨都有些手痒难耐了。
“不用,我要跟着它走,你要一起吗?”张博士的语气好像在邀请杜晨看一场演唱会一般,那么正式。
杜晨当然不会拒绝她,于是跟着甲虫向深处走去。
大甲虫飞得速度不快,而且它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方向变来变去,有时也会停下,然后又爬到高处起飞,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张博士却还是死死得追着不放。
杜晨好奇地多次询问,她也没有做出解答,依旧是盯着甲虫的一举一动,并时不时记录着什么。
这张博士未免太好学了,一只甲虫她竟然在意到这种程度,这就是杜晨的内心感受。
终于,大甲虫找到了它的目标,飞得更加卖力,更加花哨,它那双翅的颜色也在渐渐变深,原本是接近透明的红色,竟逐渐变成了鲜红色,虫鸣声大得刺耳,这一切都是为了树干上爬着的另一只甲虫,没错,它是在求偶。
张博士激动地小脸通红,精神十足,在手机上不停摆弄记录,有时也会用相机拍上一张照片,忙得不亦乐乎。
杜晨想到了之前她说的话,嘿,好像还真是邀请他来看这个大甲虫表演来了,甲虫的求偶表演,以前还真没看过,真新鲜!
这一场演出持续时间不长,在大甲虫的各种花式飞翔表演之下,另一只甲虫终于被打动,发出了接受的信号,于是两只甲虫成功配对,兴奋地抱在了一起。
“嘿!好了,成功了。”就在杜晨欣赏两只甲虫探讨生命的奥秘时,张博士一个健步上前用一个塑料盒子套在了它们的身上,盖上盖子提在手上。
“啊,你这是?”杜晨被这大煞风景的举动雷得说不出话。
“哦,007,谢谢你能陪我出来抓甲虫,你好像是我的幸运星一般,真是太谢谢你了。”张博士兴奋道。
杜晨有些尴尬,差点不知怎么回话,这个张博士高兴之情溢于言表,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姑娘一般。
“对,恭喜你成功抓到两只大甲虫,008,我怎么感觉你这么高兴呢,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你要是知道它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就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高兴了。什么都不必说了,咱们先回去吧!”
她的兴奋劲越来越浓,一路上都有一种要飞起来的感觉,她带头循着痕迹往回寻找回去的路,走了一段又走了一段,不知过了多久她回过头疑惑地问道:“这里我们是不是走过了?”
“是呀,这一段我们走了三遍,你现在才发现啊?”杜晨看她那么可爱,有心逗她一下。
“咱们迷路啦,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她一脸愁容地问道。
“记得呀,要不是你一直在前面硬带路,咱们都走出这十几里了。”
“那你来带路吧,我太高兴了,都怪我。”她有些自责地退到了杜晨身后。
杜晨也没想怎么着她,见她自责的样子也有些不忍,但又不懂得安慰人,于是只好在前头默默地向前走,周围一下子寂静了许多。
就这样杜晨在前面走,张博士在后面跟着,天地间的虫鸣更加扰乱了两人的思绪,不知过了多久,张博士突然开始说起了话。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虽然不富裕但是吃穿也不愁,从小学到本科毕业我都没遇到过什么太大的困难,上大学时我就成功申请到了硕博连读的资格,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可是在我拿到毕业证后的一个晚上,我的父母却在来接我回家的路上被大货车上滚下的钢卷夺去了生命。”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明显变得低落哀伤。
“接到警察通知的消息时我的天塌了,那一夜我失去了所有,后来在各方帮助下我仍然继续进行着我的博士学业,后来的生活也让我认清了很多东西。我的博士生导师每天忙着各种科研项目和社会上接的订单,我有时也会帮帮他的忙赚点生活费,我的博士毕业论文就是泰坦甲虫生理学方面的研究,可是直到研究开始时我才知道这有多难,首先就是相关研究少没有太多参考的东西,其次就是样本难以获得,这甲虫只生存在南丽州的热带雨林,凭我的能力根本无从获得,向导师求助,他说想想办法,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帮助他研究,自己的论文却没有一点进展,我都想质问他为什么给我选这个题目,后来还是想想算了,自己孤孤零零一个小女孩,不欺负自己欺负谁呢,要是和他闹掰,我的博士毕业就真的没了希望,于是我借口赚生活费离开了那里来到了老板的公司,平常还要帮助导师做一些蕨类植物的研究,这次一起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泰坦甲虫,现在好了,有了这些发现和泰坦甲虫的样本,我一定可以成功毕业,逃离那个地方。”
“恭喜你如愿了!”杜晨听到这里很窝心,其实他自己就是生物学方向的大学生。
他的成绩也不差,虽然每天为生计和学费发愁,不过凭借着助学贷款把大学本科拿下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他挂科数门,甚至因为忘记重修时间而必须延期毕业,这一切说起来都是他自己作的。
他上大二时有段时间突然着了魔一般,他被一种奇怪的思绪来回拉扯着,那就是关于上这四年大学究竟值不值得的问题,一方面学校只注重升学率不在乎学生学没学到东西的态度让他觉得迷茫,明明应该注重试验的学科试验却草草完成,让他对那些试验都是一知半解无法操作,心里就想着到了社会上岂不是还是什么都不会,那上这大学浪费这时间金钱怎么值得,一方面他想到自己就算是不上这四年大学只单单学个技术也能过得很好而且有东西在手上也很踏实,这两个方面原因就导致他一度想要辍学不念,可是他又不忍心让家里的老人伤心落泪,于是就开始故意不学挂科,当他带着挂科通知回家时听到的不是“你既然没有这个本事那就别学了”而是“你一定要努力让大学毕业,这钱不能白花呀!”。
这时他才豁然开朗,什么狗屁的大学,狗屁的本事,这些都不重要,对所有人来说那个证书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证书你就可以到别人胜任不了的岗位工作,没有证书那你有再多本事也白搭,原来获得证书才是他大学的意义。
明白了这一点后,他就又开始复习,立志把证书拿到,可是最后的结局就是他因为错过了重修报名时间还需要延期一年毕业。
所以他明白对一个博士生来说那个证书意味着什么,没有这个证书她的博士生涯的一切都是一个笑话,钱和时间都白花了,上这个学也没了意义。
“谢谢你的理解,今年我要是顺利毕业一定请你吃顿大餐,这一天是我这五年来最高兴的时候。”张博士由衷说道。
“哦,对了,你做完研究后那个大甲虫是不是就没用了,要不到时候就请我吃这个油炸大甲虫吧,感觉应该是挺脆的。”杜晨想打破这悲伤的气氛故意说道。
“那我可请不起,就这一对泰坦甲虫的价格可能要上万元,而且像这种热带雨林中的虫子不知有多少病菌,还是不吃为好。”
“得,又变得严肃起来了。”杜晨嘴上不满,心里却很高兴,她又回到了那个身为博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