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寿宴那一日,谢静乐特意起了个大早,精心梳洗打扮了一番,因而花费了不少时间。
马车就停在门口,谢云霓坐在马车上,静静的等她梳洗打扮,并不着急。
如果不是上回王氏特意邀请,这场寿宴,谢云霓原本是打算不去的。
到了丞相府时,也已临近午时。
谢云霓和谢静乐先去前厅给王氏贺寿,前厅聚集了不少名门贵女,官眷贵妇,全都是接了帖子,来给丞相夫人贺寿的。
谢云霓原本想将礼物交给王氏身边的贴身婢女,让她代自己将贺礼呈上去,但谢静乐要亲自去呈送贺礼,干脆就把谢云霓的贺礼拿过去,“我替你去送吧。”
说完,谢静乐就往前面挤了过去。
王氏正在同其他贵女说话,见谢静乐从人群里挤进来,“这位是……长公主和镇北侯家的嫡女吧?”
谢静乐没想到王氏竟然认识自己,高兴道:“夫人,是我,这是我和姐姐给您准备的贺礼。”
王氏叫人收下,并问:“你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说着,王氏朝外面张望起来。
谢云霓原是站在最后面,不想惹人注意,没成想,王氏的目光穿过众人,朝她看了过来。
“你怎么站的那么远?快赶紧过来。”
王氏微笑着朝谢云霓招手。
谢云霓叹了口气,只好朝王氏那边走了过去。
王氏握着谢云霓的手,对其他人道:“你们也别全都围在这儿了,先出去吧。”
“是,夫人。”
女人们走了出去,谢静乐边往外走,边回眸望着跟王氏站在一起的谢云霓,忍不住皱起了眉。
这个谢云霓,什么时候跟丞相夫人这么熟了?
王氏拉着谢云霓说了许久的话,临走之时,王氏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戴到了谢云霓手上。
“夫人,这万万使不得……”
“就是一只普通的镯子,你就戴着吧。”
王氏执意要将镯子戴到谢云霓手上,谢云霓拒绝不了,只好默认了。
“多谢夫人。”
王氏抓着谢云霓的手,左右瞧了瞧,满意道:“看来我看的没错,这镯子,果然十分衬你。”
没多久,谢云霓从前厅走出来,往后花园去了。
她刚到后花园,就见园子里的一棵树后,挤挤攘攘了不少人,谢静乐挤在最前面,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疯狂的往外探看。
谢云霓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见前方不远处是曲折的回廊,沈清彦正在同一个男人说话,那男人背对着谢云霓,谢云霓只大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过了一会儿,男人侧眸,阳光下,露出了半张棱角分明的侧脸,谢云霓眸光一冷。
是萧囹。
如今,萧囹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子嗣,无论是穿着打扮,亦或者仪态风度,皆不是往日可比。
没人再敢瞧不起他,他彻底的翻身了。
谢云霓往后退了几步,打算从这里离开。
“啊——!”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原来是这些姑娘们挤的太厉害,直接把最前面的谢静乐给挤倒在了地上。
谢静乐整个趴在潮湿的草地里,脑袋往下,双手向前,脸上还有掌心压满了细碎尖锐的石子。
谢静乐疼的一下就流出了眼泪。
听到声响,沈清彦和萧囹两个人同时朝这边看了过来。
“殿下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沈清彦说完,朝人群聚集的地方走了过去。
萧囹顺着沈清彦走的方向走了过去,随即,他眸光一暗,透过枝叶的缝隙,他看见了谢云霓的背影。
“姑娘,你没事吧?”
谢静乐一抬头,就看见了沈清彦那张柔和温润的俊美脸庞,犹如春风拂面一般,一手提着宽大的袖子,另外一只手朝谢静乐伸了过去。
谢静乐红着眼睛,抽噎了两声,伸出脏兮兮的泥手,放到了沈清彦的掌心。
沈清彦把谢静乐扶了起来,并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了谢静乐。
“多谢沈公子。”
谢静乐接过帕子,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
沈清彦朝谢静乐微一颔首,然后朝远处看了过去,他没来得及回复谢静乐,就径自往前面去了。
“姑娘,您还好吧?”
谢静乐身边的婢女荷香,拿着帕子,擦拭着谢静乐脸上沾的湿泥。谢静乐则转过身去,遥望着沈清彦的背影,直到沈清彦的背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垂下头,看着掌心里那块绣了青竹的帕子,脏污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颜出来。
“云霓妹妹。”
沈清彦一直追着谢云霓,追到了湖边。
谢云霓停下脚步,没一会儿,沈清彦追了过来。
“云霓妹妹,没想到,你今日也会来。”
看沈清彦的神情,明显是高兴的。
谢云霓转过身去,刚要说话,沈清彦的目光就定在了她戴着镯子的那只手腕上,沈清彦眸光一亮,随即猛地抬头看向谢云霓,高兴道:“这只镯子,是母亲给你的?”
谢云霓蹙了蹙眉,点头道:“是。”
沈清彦上前就抓住了谢云霓的手,谢云霓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两步,“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还请自重。”
沈清彦不解道:“这只镯子,是母亲留给儿媳妇的,既然妹妹收下了母亲给的镯子,难道意思不是说……”
“你误会了。”谢云霓道:“我以为这只是只普通的镯子,并不知道这镯子有这层意思。若知道这个,我是不可能收下这只镯子的。”
谢云霓把镯子从手腕上取下来,还给了沈清彦。
“还请沈公子转告您的母亲,说小女感激夫人厚爱,但小女资质浅薄,沈公子学富五车,风度翩翩,才貌双全,定能寻到比小女更好的良配。”
沈清彦望着掌心中的镯子,突地苦笑一声。
“云霓妹妹非要说这样的话,来刺伤我吗?”
谢云霓垂眸,不语。
“也罢,既然云霓妹妹心有所属,我也不是那种纠缠不清之人。妹妹的话,我会转告给母亲,同时也会说服母亲,不再打扰妹妹。”
“多谢。”
谢云霓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走远了,谢云霓不由得微微停下脚步,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刚才在同沈清彦说那番话时,难受的不仅是沈清彦,还有她,哪怕她在催眠自己,也无法忽视心口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疼痛,那是她身体最真实的感受。
她不爱沈清彦,但是,她却是真真切切的将沈清彦当成了她的兄长。
过往的那些情谊,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