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肆把骆宇非送到了荣康医院急诊部。
刚刚协助急诊部完成一个手术的江惠看到了昏迷着被放到病床上的骆宇非。
“这不是骆医生吗?”她好奇地跟上去。
严肆听到女医生口中喊”骆医生”,心里生出疑惑。
几个人将骆宇非交给急诊医生,简要说明情况就被拦在了手术室外边。
严肆心神不宁地站在手术室外,何金、周小明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三个人都绷着脸不说话。
江惠问严肆,“骆医生怎么了?”
严肆站直身体,满脸质疑地看着江惠,“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江惠被这么一问,愣住,“啊?他叫骆宇非啊,我们科室新来的实习生。”
她被这人给弄混乱了,这三个送骆宇非来医院的人,难道不认识他?
见义勇为?还是图谋不轨?
“你们不认识吗?”江惠问,“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严肆看了眼手术室,视线又回到女医生身上,“他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他问得恳切,江惠却迟疑起来,不太想回答他的问题。
这人明显就不认识骆宇非……不认识还问东问西,怕不是有什么目的。
江惠不动声色地打量严肆几眼,又瞟了一眼旁边的何金和周小明,更加缄默不语。
何金一身皮衣,面容凌厉粗犷,光是站在那里就极有压迫感。
眼前这个想套话的人也差不多,虽然看起来没那么凶,但感觉惹不起。
那个穿灰色棒球服的没那么成熟,应该是小弟。
“喂,江医生,看什么。”
何金冷峻的眼神飞过来,语气不高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他不认识江惠,只不过她的白大褂上有铭牌,出于礼貌他还是叫了“江医生”。
“我……没看。”江惠退了几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
她不想解答严肆关于骆宇非的询问,找借口躲开,“我还要忙,先走了。”
反正现在骆宇非还在手术室,这几个人她不想应付。
等会再打电话给急诊的人问问情况。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
“他怎么样?”严肆拦住医生,脸色焦急地问。
医生微微松了口气的样子,“不是什么大问题,肋骨有点骨折,加上肌肉损伤,养养就好了。”
刚才骆宇非昏迷的样子看起来吓人得很。
他的身体本就瘦弱,脸色苍白颓靡的样子看着就比别人多几分病态。
骆宇非被转移到普通病房,严肆守在他身边。
何金和周小明得知骆宇非没事之后,离开了医院,该干嘛干嘛去了。
严肆坐在病床边,细细端详骆宇非的脸,试图从五官特征中找到一些“姜宇”的样子。
他和姜宇都是细长眼,鼻子精致挺拔挺,脸型很标准,嘴唇没什么特别的,整体看着精致秀气却又不女气。
看着很自然,不像整过。
在严肆记忆中姜宇有一种特别的神韵,说不清那是什么,给人的感觉是斯文清冷中带着热忱。
病床上的人现在闭着眼睛,严肆无法比较两者的眼神。
不过回想当时在医院厕所见的那一面,这个叫“骆宇非”的人,早已没有了当年姜宇给他的那种感觉。
“姜宇…骆宇非……到底发生了什么?”
严肆心里有太多疑问,所有的疑问短时间一股脑袭来,他有些招架不住。
当年的事情,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床上的人稍微动了一下,严肆注意力马上回归现实,倾身靠近观察他的情况。
骆宇非脸色苍白,眉头拧着忍耐着身体的疼痛。
挣扎了几秒,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严肆暂时丢弃满脑子疑问,专心照看骆宇非,他凑过去语气柔和地问,“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骆宇非没想过和严肆正式“见面”会是这种场景。
严肆这样近距离和他说话,这样的语气…问他疼不疼。
他恍然陷入了回忆,视线在严肆脸上来回审视。
他才对严肆做了极端疯狂的事情,现在严肆却在这里温声细语地同他讲话。
骆宇非缓缓转头,视线从严肆脸上移开。
他心里的偏执仍在:严肆喜不喜欢他他不在乎,他只想把严肆留在自己身边。
qiu禁也好,强制也好,他不要严肆的感情,不再仰望、考究和确认。
只要这个人。
“骆宇非,你现在叫骆宇非。”严肆的话带着几分怅然。
他是有愧疚的吧。骆宇非看着严肆的眼睛,感受到对方浓浓的情绪。
“你可以告我绑架,我无话可说。”骆宇非低声说 ,语气软软的。
严肆认真听着,脸上慢慢露出诧异。
骆宇非接着说,“被打是我活该。”
“你走吧…不用管我。”
骆宇非行为和语言上的割裂让严肆无法琢磨。
短短几天,他给他造成了身心层面的巨大震荡。
骆宇非绑了他还逼迫他做那种亲密的事情,而现在,又要冷言冷语地和他划清界限。
骆宇非眼神躲闪,不敢看严肆,怯生生的样子。
严肆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骆宇非脸上。
“你为什么要绑我,做那种事情?”他问得直接。
骆宇非沉默了几秒转过头去看严肆,认真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那张病态的脸上眼圈渐渐泛红,“严肆,你真的不知道吗?”
严肆微愣,脑海中浮现出当初姜宇跟他表白的画面。
他说:“严肆,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当时严肆满脸震惊,窘迫不安,他用温和的语气和姜宇解释,“我跟你都是男的!咱们是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时隔多年,姜宇再次出现,用另一种更极端的方式跟他表白。
“严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做那样疯狂的事情。”
骆宇非看着严肆迷茫的脸色,再次强调,“除了你,没人能让我做那种事情。”
严肆垂下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难以形容自己这一刻的感觉,再次见到姜宇他是开心的,但他不知道这个“骆宇非”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出现在他面前。
严肆沉默着,回过神发现骆宇非已经眼泪婆娑,他脸色苍白,眼圈泛红,眼泪沾湿了病床上洁白的枕巾。
“你…你别哭啊……”严肆被他的眼泪弄得不知所措。
他的心被揪起来,猛然间更确认了这个人就是姜宇。
以前看到姜宇哭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不知无所,有负罪感。
“别哭了,你胸口有伤,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严肆的手准备伸出去,想帮骆宇非擦干眼泪,动作到一半突然又停下来。
“严肆……”骆宇非含着泪喊了他一声,声音有些颤抖。
“怎么了?”严肆被骆宇非落寞的情绪感染,下意识去安抚。
“胸口疼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骆宇非轻轻摇头,没说话。
他的目光从严肆身上离开,缩在被子里无声地抽泣。
骆宇非没了声音,严肆清晰地看到病床上的人身体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