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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厌诈,奇袭往往能收大效。
张网儿见到的情形实在不妙,倒卧在血泊中的马匹,前腿尽被利物切断,偷袭者仅用了最省力的手段,截住了前进的队伍。
"谁?谁、谁、谁?"
开了锅的询问无人作答,隆松的地脊下也没人给狙杀,"古铜三尸"怪吼声中使出"铜魔搜魂"。
金光在移动,他们抱中的铜人竟然活了似的贴地追击,一路乱锤轰打。三尸分立三角,精目扫视,绝不给人出头之日。
这手"铜魔搜魂"着实狠辣管用,三角中心地壳忽然炸开,一团黑影破地而起,龙氏三兄弟哪里容得他逃,已经从三个方向疾地合拢,劈空掌力排山倒海挤入当中。
轰!
碎的是块裹着长衣的顽石。
张网儿旁观者清,只见地皮波翻浪涌,一路竟朝他这边潜来,惊得他一个蛤蟆跳,避之唯恐不及。
"在这里!"他叫。
叫来了钟长老的打狗棒,棒起如腾蛟,倏地刺入土中,只听下面一声闷哼,张网儿欢呼声扬,却没发现钟长老眉头微皱,不露得手的喜悦。
拔棍,钟长老拔不出棍,张网儿才查觉不对,他的单刀有多少份量自己总还有数,刺入地底看来也不用收回来了,干脆脱手一记"潜龙入海",钟长老的围一定要解,哪容得思前顾后?
刀光一暗,没入地下,眨眼间一个倒跃又弹了回来。
张网儿倒没经过这种情形,手不敢就抓刀柄,偏身让过,见钟长老的棍突然松了,同时脚下隆起一人,两轮寒光破土外展,想那拖车快马的前蹄就是折在这招里的。
钟长老可不是马,就算是,也是天马!
天马腾空,两轮寒光掠低,钟长老叱声出招,"乾坤压顶",铁饭碗搂头罩落,地底冒出来这个土头土脑,肥鼠身材的家伙,兵刃一收,打滚避开。
"来者何人?钟铁铎棒下不伤无名小鬼。"问着话,手下毫不停滞,打狗棒在空气中抽出"咻"的一声破风锐响,追打敌人后颈"大椎"穴。
这人身法似球,好象没有前后左右,"大椎"穴随身法一转,已不在棒头落点,一片寒光又再掠起,荡开打狗棒,他继续滚动,回话道:"认不了我老耿,难道认不了'血影快解'诸候割锯大法?"
"比不快更加快?"钟长老棍法永远在变化中,"早知是你!'血河漫淹'诸候蚕蚀大法何不一并使出?"
"不急不急。"人球四周寒光纵飞,泥尘散扬,真名叫耿怀的这家伙转动甚速,滴溜溜就象一个载沉载浮的大汤元,钟长老一根筷子在锅里搅来搅去,就是捞他不住。
耿怀已接下十几棍,似已不欲久战,笑着道:"钟老铁,你这样厉害,我看我还是走了算了。"
张网儿啐道:"你走得了吗?"
"鬼娃娃"江童提醒道:"又是地遁。"
"古铜三尸"杀气未消,龙奇江忽道:"钟老铁,我要帮一手了。"放开独脚铜人,着地是招"卧佛仰床",碾了过去,另外两位心意相通,一使"打坐乘凉",一个用"东床坦腹",铜人相继碾压地面。
耿怀恨声道:"都是有头有脸之人,倚多为胜,好不要脸。"
刘公公尖声道:"放屁!护镖的跟你讲啥规矩?"
龙奇江磔磔笑道:"打你们的,关我什么事了?老子帮你们平整地皮,不说感谢也罢,还胡说八道,小心有空教训你。"
原来耿怀滚动辗转之间,一边应付钟铁铎,一边已将地皮刨松准备遁走,不料"古铜三尸"眼光锐利,见识广博,此招竟被看穿,三个铜人着地一滚,松软的地面又变得坚硬如铁。
耿怀的头皮有多硬我们不大清楚,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推想铁的硬度仍然强些。他的手段既被识破,脱身无望,竟也豁出去了,光轮飞旋,更是无人辨认兵刃的具体形状。
黑石坡阴寨主阴寒冰不知是手痒还是怎么的,宝刀出鞘,冷光凛凛,左掌一分道:"钟长老退后,把他交给我吧!"
张网儿道:"他跟你有仇?"
阴寒冰无暇回话,已补上钟长老撒下的空位,横刀一划,一招"冰封的心",风格凝重冷酷,竟似要将匝地寒光冻住。
耿怀冷笑道:"玄阴刀气,有啥了不起?更阴的老耿都见过。"
但他的动作已明显减慢,两手分执半叶轮状齿形快刃,拖拉分割,一丝不苟,就如初进学堂的学童,一切均按规则办理。
"鬼娃娃"江童镇重道:"大哥,'血河漫淹'不是他唯一手段,也要小心'血影快解'大法,莫着了道儿。"
阴寒冰刀势逶迤,或顺势而下,间中突又如渊停岳峙般出磅礴大气,变化常有在人意料外者。
钟长老一顿打狗棒,稳定军心道:"阴寒主不会输的,大伙儿留神其他几快。"
黄大人早带人扎住阵脚,横刀兀立,补充道:"最小心在地下,'八快'人人都有随丛,别以为只有八个。"
张网儿拾回单刀,站到"古铜三尸"附近说道:"不错,'快乐粉公子'带领的舞女都已有八个,'怒箭玫瑰'手下更众,至少一个箭队。大家别被现身的主角麻痹了,看不见的偷袭才是致命伤。"
老九道:"但飞菲小妹一定不会土头土脑的从地底爬出来,也没有随从。现在想起来你的任务真是不怎么艰巨,差一点就可以算是美差。"
张网儿道:"我不介意你掠人之美,你也莫介意我说风谅话。"
老九道:"我现在不行不用说了。怎么说也不和兄弟争美差,有老婆的人还计较你这些吗?"
张网儿道:"有老婆是你的幌子,骗小姑娘就数你们最拿手了。"
老九道:"被你看透我多不好意思!可是说明你很有前途。就为这点,我们也替你高兴而再不敢和你争总可以吧?"
张网儿摇手道:"大战神鸟教我出大力了,我的经验告诉我,不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遇上我张网儿通统要倒霉,但地下爬的,我却没有多少办法。"
老九拍掌道:"自知是明!阴寨主好象也不比你逊色,罩耿球儿似乎没有问题。"
"鬼门秀才"李游风冷冷道:"那倒未必然!我看'西川八大快'最不怕就是冷,白袍小丑在这方面难道没有递些点子?谁的阴劲敢说超过他了?老大,让给我吧!"
阴寒冰脸色更见阴沉,说道:"谁是你老大?李兄,我可担当不起!你上又能怎样?"忽把刀一抽"来试试吧!"
李游风似骑上虎脊,铁扇开合,说道:"真的让给我?我又怕谁呀?"一招"大风起草",掀起狂沙阵阵,劲吹耿怀。
"比不快更加快"突然迷了望眼,随便他滚向何方,疾风都送飞沙来,尘土弥漫中,只听李游风道:"别呆站着,有机会踢球的瞧准了踢。"
耿怀当然知道这个球就是他,蓦地弹了起来,两片快刃疾如流光削出,李游风游走如风,但他没给切成三截,却是因为"玄阴刀"和"鱼乐圈"急时拦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