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通常就是柳巷的同一个意思。
夜夜笙歌,令男人流连忘返的青楼,就一家接一家地张灯其中。
来这里风流快活的人,当真是三教九流,五花八门,甚至对此绝对没有兴趣的太监,也可以找几个出来。
事实上,江湖道上某些帮派的总舵或者联络点,不少就隐藏在青楼之中。
虽然秘密眼线在这样的地头上不会少,不过众人能够想象杨弄箫去的花街,肯定不是太有名的地方,否则劫镖者行迹早已泄露。
不过他们还是希望杨公子快快赶到,万一劫镖者风流成性,一掷千金,把镖银全花在姑娘身上了,他们总不至于让这些烟花女子去慰问黄河灾民吧?
可惜杨弄箫去的"花街"不是烟花之地,而真的是一处卖花的集市。
远远近近的卖花人、买花人在这儿自由交易,听说卖花的可以卖个好价钱,买花的可以挑到你称心如意的花木盆栽,一惯是两头满意,皆大欢喜。
这样的集市,生意当然是越做越旺,每日开市,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的场面,蔚为一景。
* * *
杨弄箫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是午后。
炎夏气候,早市已散。
花街虽然青石铺地,斜傍小溪,柳树成荫,翠竹玉立,暑热还是难挡。
买花的人当然已三三两两,没剩几个;卖花的人也移花换盆,躲到屋檐下昏昏欲睡,只求把最后几株栀子花廉价处理,回家去喝老婆煮的绿豆稀饭。
假石山后,居高临下,杨弄箫已把整条街的情况瞧在眼里,表面上仿佛是没有任何异状,但他却好象不是这样认为,对天笛说道:"你先找个地方埋伏下来,我进去后如有什么不测,千万不可意气用事!应当知道该怎么办吧? "
天笛点头道:"公子教诲,向不敢忘。能用计谋,决不滥使武功。文武双全,说的是文在武前。"
杨弄箫道:"很好!不过步入花街,不动武也是行不通的。桥头那卖晚香玉的,不知是不是第一个向我动手的人?"
他跃下假山,手摇折扇,迈开方步,一副游山玩水的公子王孙模样,跨过青石小桥。
桥下清溪浅水,游鱼可数,桥上花笑盈盈,香风醉人,杨弄箫微闭双眼,一脸陶然。
"公子,来盆晚香玉吧!"
卖花人其实也不想扰他清兴,可生意人总归是生意人,杨弄箫衣着光鲜华丽,风度翩翩,一看就是买花的主儿,岂容他成为别家的贵宾?
杨弄萧慢慢张开眼睛,他已走过卖花人身前,侧身面带微笑道:"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吹。好花如玉,老板给我留一盆吧,返回来取!现下小生欲往'优昙花院'谈些生意,借问一声怎么个走法?"
卖花人"啊"一声,以为托辞,颇有失望之意,但还是指花街深处道:"看公子一表人才,必是富贵之人。'优昙花院'装点圆林,设计舞台歌榭,同行确不能比,他们做的是大生意,里街修得最漂亮的院子就是公子要找之处。"
杨弄秉折扇一收,拱手道:"多谢指点!记得留花给小生。"
卖花人笑脸相送:"公子走好!"把捧起来最好的一盆晚香玉,小心翼翼放下,杨弄箫步下小桥,他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花街的青石板路撒满了碎泥、残花,傍晚才会有人来清扫,杨弄箫足下生辉,一双小羊皮箭靴竟是京城名铺"阳秋"皮作坊的极品制作,没有三四百两银子,休想把它穿在脚底。
有这种档次的鞋,当然舍不得踏泥而行。
他看看四周,招招手,一乘八角青顶双人抬的小轿,已停在面前。
生意旺的地方就是方便,配套行当一样不缺。
杨弄箫坐上轿子,张开扇子道:"劳驾,走慢点儿,优昙花院。"
他并不急于谈生意,优哉游哉地坐着轿子闲逛,不时停下来问问花的价钱,遇到满意的还落下订单,照样返回再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