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出此言!”向大夫人厉声驳道。
向昶逸却是丝毫不急,“我没有证据,但他们要布置一场污蔑卫家的罪名,需要花不少功夫,那可不是一拍脑袋第二天就能上架的,若算算大致时间,向琉茹也就差不多打那时起频频晋位。”
向大夫人愣住了,她当下感到十分混乱,不知该不该相信儿子的话,而非那只是他想继续帮卫家做事的借口。
“母亲可以不信我,但也请您多想想二房的心思。”
其实到这里他还有些犹豫,关于二房已经开始对他们下毒手的事究竟该不该直言。
向二老爷和向大老爷是手足同胞的亲兄弟,以往来说,他们两房的关系也更为亲近,若不是这次卫家出事后再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也不曾想到二房居然如此狠心,甚至想拿他们当踏脚石。
不,向昶逸觉得他们反倒十分清醒,二房很清楚向琉茹的位置并不安稳,所以尽力做她的刀,做迎合内卫、讨好那位的事,以把她推向更高的地方去。
“够了!”
向大夫人打断他的话,“这些话切不可叫你父亲听见!你真是混了心思,为了他们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究竟是谁生的儿子。”
“娘…”
“还是说,”她气得胸膛频频起伏,“逸儿,你还是放不下?你怎么还把他…”
“母亲!”
“…”向大夫人惊得往后倾了身子,她惊恐于儿子的眼神,哪怕根本没有对向自己,却还是令她感到胆寒。
向琉苒自看到卫辰珏蹙眉的神态后,也不再频繁撒娇多言,而是安静地一点点用食,颇有大家闺秀的优雅。
向昶砚刚开始还奇怪她怎么话少了许多,但一看那双小眼神时不时瞥向对面的人,便知再灵动的姑娘也有对淑女的向往。不过再一看卫辰珏始终是低头吃饭,出于对妹妹的同情,他只能打破食不言的规矩,和卫辰珏说起话来。
最先结束用餐的是悸。
虽然吃得多,但也的确吃得快,别人一碗饭的功夫,她四碗已经下去了。偏偏谁都没注意到,就连蒋云朝看着盘中的残羹,都只觉得是他们两人吃得快,可再一看饭盆,才发觉不对。
他也就盛了一碗半啊,怎就空了呢?
“蒋公子…啊,若还需要,从我们这边盛就好。”向昶砚也注意到旁边那桌的空盆,自然认为是蒋云朝的功劳,一边说着,还把桌上的饭盆端到离他们近的一边。
蒋云朝……,他抬头看看悸,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拒绝,她有吃饱吗,那这饭到底是盛呢,还是不盛呢。
卫辰珏也看了她一眼。他是眼睁睁看着少女把盆中的米饭舀干净的,说不定确实不够,还可以再来点。
至于悸,她没什么反应。
她对向昶砚这句话的理解全然不同,认为是自己把饭吃光了,蒋云朝可能不够,觉得他随时可以去盛。
至于说她有没有吃饱。
她的身体早非常人能比,身体的力量也与一般武夫截然不同,如果说吃饭睡觉是对精力的补充,那于她而言补充的限度有多大并不好说。她可以一直吃,一直睡,直到一个至少是常人想象不到的尽头,但是没必要。
她的修炼,其中一点便是不需要依靠对精力的补充来维持体征生存。只是到底没有完全脱离人类的肉体,不能走向绝对的无限。
于是她并没有接到来自蒋云朝目光的询问,起身便离开了房屋。
……
待午膳告闭,卫辰珏便要送向氏兄妹离开。正往外走的路上碰见站在院中的悸,他突然站住,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以后,一日三顿都要用膳。”
悸轻轻侧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命令。
蒋云朝也奇怪地看向他,向氏兄妹亦然,不过蒋云朝好奇的是卫辰珏怎么会突然关照起她的作息。
而卫辰珏只是单纯觉得,继续按那种野兽般的方式活下去,她的身体早晚会有出问题的时候。
他与蒋云朝看待她视角的不同,注意的问题不同,致使他们都在不断地朝自己所想的方向印证。
他依旧认为这种全然养成的,极端不规律的作息,就是成为一名杀手的要素之一。
只是他不曾注意到的是,在他发现这种“证明”后,想到了要纠正她的习惯,却没再想起她作为“杀手”的危险性。
而在向琉苒听来,这份叮嘱颇有些异样的感觉,显得十分…亲密。
那女人若只是一个被他雇佣的帮手,她什么时候吃饭,一天吃几顿与他何干。向琉苒没觉得卫辰珏对这个女人有意,却也不能忽视,对方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子。
漂亮的女人,总能引得男人的注目和爱护,哪怕无关乎情爱。
她尚未出阁,可家中父兄的小妾姨娘凡有几何,单她曾经知道自己会和卫辰珏说亲时,娘亲时常有机会便教导她,何为夫妻之道,何为掌家之法。
娘亲教她不妒,哪怕她真心爱慕于表哥,也要认清楚他将来亦会坐拥三妻四妾,她要和别的女人一起生活,也告诉她男人其实不会用“爱慕”对待所有身边的女人。
其实在她知道卫辰珏幸存之时,心中何其高兴,除了为他活着,心中也隐蔽地升起一股诡异之感,他没有了高贵的身份、有名望的家世,甚至比自己还要低一等,那她往后就不算高嫁了,她可以反对纳妾,可以要求他只守着自己一人。
可是…
向琉苒不自觉地捏紧身旁卫辰珏的衣袖,而他尚未察觉。
她重新见到卫辰珏的那一刻,看着他和往日一般的气质,甚至更加凌厉的眉眼,那些好不容易生出的侥幸瞬间燃尽。
而另一个女人,即便蹲在他身前,准备像奴婢一样从地上接过他的行囊,也没有分毫卑微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