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姑娘方才不是说,不知那事物为何。”蒋云朝插了句话问道。
向琉苒也不否认,“我的确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姑母说过很重要,那也是他们用命藏起来的东西,自然不能轻易说出它的下落。”
“嗤,就凭你只有被人追杀的份儿,拿什么保护东西?”向昶逸忍不住嘲讽她。
“若我死了,便没有人再知道它的下落,岂不是更安全。”
“你…”
向昶砚赶忙出来安抚他,“好了好了,二哥你少说两句,”又朝向琉苒问,“既是姑母交代的东西,本也该由阿珏来保管不是,你可以私下告诉他一人。”
没成想她依旧拒绝了。
向琉苒看着卫辰珏暗淡的神色,捏紧手中的衣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还是等表哥你救出了姑母,我自然会告知。”
“有何不同。”只听卫辰珏这般问道。
“…”她已经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神,“你若是再带一个秘密在身上,往后的路会更难走。”
“……”
气氛就这样僵持下来。蒋云朝不知何时已经走去了屋外,来到站在院中的悸身边,不时感概道,
“倒是我俗尘了,原本以为向姑娘此番必有哭闹之态挽留凌霁,谁曾想竟是来了一件重磅消息。”
悸看了眼他。
“也不怕姑娘笑话,我对那位向姑娘先前的印象,顶多就是不通俗事的千金小姐,如今看倒显得一叶障目了。”蒋云朝苦笑着说,没想到这位不仅人一直躲躲藏藏,就连性子也掩饰起来了。
恐怕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混淆那些寻探之人的观察吧。
不过肯定也不止这样,“她这个时候说出来,许是有意让凌霁收回之前的话。”
悸轻轻侧头。
“她手里握着卫家人掩藏的东西,不说日后定要再相见,说不定也能用那东西,换取她想要的,例如,卫少夫人的身份。”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少女的面容,却未见其神情有丝毫变化。
呵呵,他在心中笑了笑,看来还是太早了,对她来说大概很难分清楚所有情感的不同,更遑论夫妻之道。
而蒋云朝在外面分析的东西,屋里的三个男人又岂能想不明白,向琉苒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跑到面前来,突然威胁上大家。
向昶逸狠狠瞪着她,“向琉苒,你把自己置身险境就算了,你想过爹娘吗,你想过你的决定可能会把整个向家卷进危险?”
而向琉苒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你们过去想维系姻亲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危险?再说,如今没了珏表哥我们就彻底安全了吗?这话二哥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吧。姑父、姑母当初给了向家多少好处,如今你一句危险就想把他们都甩掉?”
“呵,说得好听,你心里究竟打得什么主意谁不是心知肚明,这就是你对姑父姑母报恩的方式?威胁阿珏?”
向琉苒紧咬着牙槽,“是,我是有自己的心思,可那又怎么样,我和表哥本就有婚约,若不是那些人我们早就完婚了!我本就是姑母认定的儿媳妇!二哥你就想听从爹娘的主意讨好二房吗?说到底你自己还不是对卫…”
“住口!”
向昶逸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吓得向琉苒将未出口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她甚至不再敢去看兄长的目光,那里流露出了瞬间的杀气。
向昶逸的确没忍住心中一晃而过的杀意,他甚至不敢去想向琉苒当时要说的是什么,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而这一瞬间的杀意,被忽略了方才一系列告白的卫辰珏,敏锐地捕捉在眼中。
若非时机不对,蒋云朝觉得自己甚至应该赞叹屋里那位有些色厉内荏的女子,不得不说,今日之后,卫少夫人的身份尚且不提,她的目的至少能达成一半。
“蒋云朝。”
却听身旁的姑娘突然出声叫他。
“为什么不可以成婚呢?”
“……啊?”他甚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可那便是悸的疑惑。
这几天看着卫辰珏和向琉苒之间的交流,夜里的谈话,刚才的对峙,她如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想到,这一切纠缠的不就是,向琉苒有一个卫家的秘密,并且想和卫辰珏成婚,只有卫辰珏答应,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关键是,他们原本就是要成婚的。
神明大人说过,婚姻是多数人类的男女必然会完成的生命历程。他现在成为了人类,婚姻也是正常的经历,况且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有了许多重视的人类。
她的确威胁了他,但,似乎并不会对他造成危险,不会伤害他,只是完成一件过去没有做完的事。
“…”蒋云朝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她的困惑,可他当下找不到解释的理由,甚至在一瞬间荒谬地觉得她问得对,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一个字儿来。
例如他应该怎么解释,不想成亲的原因可以是“不曾两情相悦”?
可如果正如他们想到的,卫辰珏可以因为这件事答应成亲,并且他的确这么做了,他又该如何解释“一切皆形势所迫”?
说到底,感情这种东西,再和婚姻结合起来,就是一笔烂账,谁能说他们用这种方式相结合是为顺应天道,又有谁能说他们不能就这般水到渠成一切安好。
不过除此之外,蒋云朝更加明确的,还有另一件事。
这厅堂不算太大,从里面到院子的距离不长,一般习武之人耳力也会比常人好些,悸和蒋云朝之间的对话并没有错过两个人的耳朵。
向昶逸气得眼眶通红,向琉苒打不得,原本还庆幸卫辰珏明理,可如今看外面那两人的心思,只怕此事会生变故。
他原以为那个死心塌地跟在卫辰珏身边的女人是对他有意,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愣的,卫辰珏哪儿给自己找来的奇葩!
而卫辰珏此时心中同样微妙。
他看着悸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罕见地不似往日般任她说什么都会生出防备,反倒荒诞地想到一句:
“她竟还是如此平静。”